“朱仁然,你要學會服輸,接受現實!”陳國良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,眼中卻隱有一絲快意。
這句話,他曾親耳聽過。當年在歌州書院,朱仁然便是以同樣的口吻,居高臨下地嘲諷過歌州書院的學士們。如今風水輪流轉,陳國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
“我不接受!”朱仁然雙目赤紅,聲音嘶啞,近乎咆哮道,“他承載浩然正氣,必然跨不過八品立命這一關,這才是現實!所以……我!不!服!”
古籍有載,得天地第一縷才氣者,幾乎無人能跨過立命之關。浩然正氣,需德行配位。大詔皇朝唯有帝皇能掌控浩然正氣,便是因其身為九五之尊,執掌天下。在朱仁然看來,林回不過是個窮酸書生的兒子,何德何能為浩然正氣立命?
“過不了八品立命這一關?”林回心中一動,暗自決定事後向陳夫子問個清楚。若是無法變強,他如何在這世界中立足?如何成為名震一方的強者?
“此事不勞你費心。”陳國良淡淡道,“本夫子念你是君子書院天驕,才與你廢話至此。識相的,趕緊滾吧!”
他心中暢快無比,仿佛多年鬱氣一掃而空,隻覺渾身舒坦。
“哥,我們走吧!”朱清長爬到朱仁然身旁,低聲勸道。
“走?”朱仁然眉頭一皺,語氣冷峻,“你就這點骨氣?他不過是個夫子,你便怕了?在君子書院,為兄可是連夫子都要看眼色行事!這歌州書院,連碑文都無,入聖院的資格都沒有,何懼之有?”
“哥!”朱清長急了,壓低聲音道,“張師爺……死了!”
朱仁然瞳孔一縮,腦海瞬間閃過無數念頭,目光落在林回與陳國良身上,咬牙道:“好,這次算我栽了!下次,我定會再訪歌州書院!”
言罷,他冷哼一聲,轉身便走。幾個跟班連忙抬起朱清長,匆匆跟上。
……
“陳夫子,就這麼讓他們走了?”林回攙扶著蘇誌銘,走到陳國良身旁,滿臉不解。
陳國良無奈一歎:“沒辦法,他是君子書院的天驕。況且……你也不虧啊!”
“他弟弟被你打得半廢,他本人也被你一口痰氣得暴走,關鍵時刻我還重傷了他。再加上你的浩然正氣,足以令他的文道之心動搖。你呀,知足吧!”
陳國良雖嘴上訓斥,心中卻對林回的天賦暗自驚歎。這小子不僅做出了才氣貫州的詩詞,麵對聖院之主的叩問,也能從容作答,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。
“這麼一說,好像確實不虧……”林回思索片刻,忽然搖頭,“不,我虧大了!”
“回兒,咱不虧!”蘇誌銘挺直了腰板,語氣中滿是自豪,“不就是被趕出私塾嗎?爹還不稀罕教這群頑劣之徒!”
陳國良無奈道:“你哪裡虧大了?”
林回正色道:“朱家和縣衙道術失竊一案有關!我去縣衙當值卻被頂包,就是朱家一手操作的!他們和張財寶是一夥的!”
“什麼?”蘇誌銘猛然醒悟,氣得直跺腳,“難怪朱清長主動借錢給我們,還替回兒疏通關係去縣衙當臨時捕快!我原以為他們是好心,沒想到竟是為了害回兒!”
他憤憤不平地朝地上啐了一口,怒道:“真是狼子野心!”
“當真?”陳國良眼中寒光一閃,語氣冷厲,“若此事屬實,即便是君子書院的天驕,也休想安然脫身!”
但他並未立刻行動,轉而看向林回與蘇誌銘:“可有證據?”
“沒有。”林回搖頭,“方才朱清長親口承認,陳夫子不是能分辨他們是否撒謊嗎?”
陳國良臉色一紅,尷尬道:“我看不出來。”
“???”林回一愣,“那縣衙……”
“我那是詐張財寶的,”陳國良坦然道,“但他的反應告訴我,他確實在撒謊,所以我才會出手。但朱仁然不同,他是君子書院的天驕,若無鐵證,我奈何不了他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麼?”林回追問。
陳國良撚須道:“除非他被逐出君子書院。但這幾乎不可能。南府文道之心稀缺,更何況朱仁然這般天驕?況且道術已追回,君子書院定會全力庇護他,替他洗清嫌疑。”
林回皺眉:“除此之外,就沒彆的辦法了?”
“沒了。”陳國良搖頭。
林回心中不甘,但並未氣餒。君子報仇,從早到晚。他向來有恩必報,有仇必雪。朱仁然,早晚會栽在他手中!
就在這時,一群商賈局促不安地湊了過來,正是之前投資私塾的那些人。他們滿臉堆笑,齊齊躬身作揖。
“蘇先生,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特來向您賠罪……”
“蘇先生,剛才是我們狗眼看人低,我們錯了……”
“蘇先生,您繼續留在私塾教書吧,我們願出十倍束脩!”
“蘇先生,我掌嘴!”
眾商賈連連賠罪,有的甚至狠狠扇自己耳光,生怕蘇誌銘不原諒他們。
林回冷眼旁觀,一言不發。
蘇誌銘看著他們,眼中並無憐憫,淡淡道:“哥屋恩……滾!”
“蘇先生,您彆這樣,街坊鄰裡的,何必做得這麼絕?”
“我們都道歉了,您還不肯給點麵子?”
“我們好歹也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,您這樣,咱們以後如何好好相處?”
眾商賈碰了釘子,臉上掛不住,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悅。
陳國良嗤笑一聲,譏諷道:“你們想與蘇先生好好相處?可惜,蘇先生不樂意!他即將成為歌州書院的夫子,你們……不配!”
他轉身朝蘇誌銘拱手,恭敬道:“蘇先生,不知可否賞臉,來歌州書院任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