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殺…殺…殺……”
四月末,會寧城外軍營喊殺聲不斷,數百精騎與兩千餘甲兵列陣喊殺,大陣開合,很有氣勢。
校台上,索勳身著緋袍,眼看大軍開陣,來回渡步。
在此時刻,營外突然疾馳一隊輕騎直衝校台,不多時勒馬停下,輕騎下馬小跑登上校台,朝索勳作揖。
“刺史,北邊烏蘭有消息傳來,說是隴西的牙商陳瑛帶著數千百姓和數千牧群南下,眼下正在渡過黃河。”
“嗯?”索勳側目看了輕騎一眼,而他身後的折衝都尉上前作揖道:
“刺史,數千百姓和牧群,我們要不要……”
都尉搓搓手指,顯然是詢問是否要盤剝,索勳聞言麵露猶豫。
在他想動手的時候,又想到如今風頭正盛的劉繼隆。
劉繼隆對朝廷的態度讓他不敢隨意拿捏劉繼隆,於是隻能冷哼道:“不必理會,繼續練兵!”
“是……”都尉無奈退下,但索勳又道:“慢著。”
“刺史!”都尉連忙站定,索勳接著說道:
“涼州那邊,有沒有什麼變化?”
“未有。”都尉搖了搖頭,繼續開口道:
“入秋前,嗢末與回鶻搶了不少牧群,張淮深估計正頭疼呢。”
“不過赤水軍的張直方幾次上疏張淮深跋扈,朝廷那邊始終未有回複。”
“嗯!”索勳應下,吩咐道:“緊盯涼州,若是涼州有變,便是我們入主涼州之時。”
“此外……”
索勳停頓片刻,隨後看向校場上甲兵,繼續說道:“再募五百甲兵,所需錢糧從衙門內撥給。”
“這……”都尉猶豫不敢應下,索勳冷眼看向他,他不由硬著頭皮回應道:
“刺史,雖說我們接收不少饑民,可城中軍民僅兩萬七,男丁僅六千,已經有三千五百男丁參軍。”
“倘若再募五百,那……”
“讓你做就做!”索勳不滿瞪了他一眼,都尉隻能應下。
在他應下不久後,城中再度掀起了征募兵卒的風波。
與此同時,索勳也向長安送去募兵的消息,試圖讓長安知道他的實力,以此像劉繼隆那般得到擢賞。
在他試圖讓長安得知他實力的時候,隴西的劉繼隆卻在浩浩蕩蕩的募兵、掃盲。
四州的農業生產沒有那麼快恢複,劉繼隆時常乘馬前往四州,並派人打探西邊三州的情況。
四月二十八日,劉繼隆乘馬馳入武州治所複津縣,李驥、王思奉連忙走出衙門迎接。
“節帥!”
二人率領武州官員朝劉繼隆作揖,劉繼隆龍行虎步往衙門內走去,不多時入座主位。
李驥、王思奉帶著官員們站在正堂兩側,劉繼隆也頷首道:
“你們在將利、複津的治理和練兵我看過了,沒有什麼問題。”
“與牙商們議事過後,我還得去宕州的懷道,因此盤堤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你們與我說說,眼下武州的情況,以及盤堤的渡口修建近況便可。”
他話音落下,李驥沒有上前,而是目光示意王思奉上前。
王思奉知道這是自己表現的時候,連忙上前作揖道:“回稟節帥……”
“近些日子來,州衙下屬直白前往各鄉清查人口,又查出漢口二百五十四,番口三百一十七。”
“武州鎮合武、宕二州,鎮中有武州軍、宕州軍、武宕軍等三軍,合兵一千八百人。”
“盤堤渡口已然修葺,州中有造小舟者,舟可乘兵十二人,亦或載貨兩千斤。”
王思奉說罷,劉繼隆便思考起來。
羌水中遊雖然可以通航,但礙於水深和海拔落差較大,因此並不適合大船行走,隻能行走一些小舟。
此外,隴西缺乏造船好手,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。
自己日後若是要進軍南方,沒有一支好的水師是不行的。
想到這裡,劉繼隆準備以盤堤渡口為起點,在此磨煉船工的造船技藝和水兵水戰能力。
“盤堤渡口的船工有多少人,駐兵幾何?”
劉繼隆詢問王思奉,王思奉連忙作答:“船工十二人,駐兵一旅百人,皆是新募的兵卒,水性不錯。”
聞言,劉繼隆裁斷道:“船工需要擴招,此事我會與那些牙商溝通,從長江兩岸雇傭船工來教導他們造大船。”
“盤堤渡口的兵馬太少,駐兵一團二百,編製在三鎮之外,直屬都護府,號武州水師。”
劉繼隆吩咐一聲,李驥便帶王思奉應下。
待他們應下後,劉繼隆這才繼續道:“岷宕二州的貨物,都運到複津了嗎?”
“回節帥。”李驥這時走出來作揖道:
“二百張龍須席,十對錦雞、兩對鸚鵡鳥,八千斤炒茶,一千二百斤花椒都運抵此處了。”
“此外,成州運來八百擔井鹽,專供三川牙商,而武州產出蠟燭兩萬支,花椒五百斤,炒茶二千六百斤。”
李驥話音落下,王思奉還從身後校尉手中端來一個小盒子,並上前放在了桌案上。
劉繼隆將其拿起打開,裡麵裝著拇指大小的好幾根金條。
“節帥,這是武州所采的二百六十二兩麩金。”
李驥介紹著,劉繼隆也掂量了一下這些麩金重量,隨後放在一旁,對李驥詢問道:“牙商們何日抵達?”
“初三便能抵達。”李驥回答,隨後詢問道:
“節帥,武宕二州的治理和練兵都差不多了,我是否要回去岷州?”
“嗯!”劉繼隆頷首,同時交代道:
“你確實需要去岷州,但並非去治理岷州,而是要準備出征收複三州了。”
“收複洮、疊、鬆三州?”李驥眼前一亮。
見他來了興致,劉繼隆也輕笑道:“去年出兵時,你們還需要我坐鎮,但今年不同。”
“今年尚鐸羅為主帥,你為左先鋒,斛斯光為右先鋒。”
“此次出征,武州鎮便不出兵了,由蘭州、河州、臨州、岷州四鎮出兵五千,由你三人統帥。”
五千兵馬收複人口三萬左右的三州,不得不說劉繼隆手筆很大。
此次收複過後,整個隴西除了鄯廓二州外,餘者儘數歸入劉繼隆治下,他這個隴右觀察使也將更加名副其實些。
隻是麵對鄯廓二州,劉繼隆的腳步就不會有那麼快了。
尚婢婢在二州韜光養晦數年,不是一盤散沙的隴南可比的。
“末將領命!”
得知此次自己擔任左先鋒,李驥連忙作揖,而劉繼隆也起身道:
“好生休息,等初三與牙商們議事之後,我們便出發岷州。”
“是!”
交代過後,劉繼隆住進了衙門的西廳,而曹茂則是被劉繼隆安排去熟悉武州了。
這次劉繼隆帶他走遍諸州,為的就是讓他在崔恕手下好好乾。
隴西現在不缺將領,隻缺政才。
三五日時間很快過去,隨著時間來到五月初三,來自各道的隴西牙商也聚集到了複津縣衙之中。
十餘名商賈坐在正堂酒席位置上,劉繼隆換了一身絹帛材質的紫袍入座主位。
衙門內外被戒嚴,十餘名商賈眼見他入座,先後起身獻媚:
“節帥,此前您借出的庖廚,在下在山南西道的閬州、蓬州開設酒肆四家,此為上半年得利,請您笑納。”
“節帥,這是在下在巴州開設兩家酒肆所獲之利,請您笑納。”
“節帥……”
俞從暉、王燾、任澤等人先後交出了自己所開酒肆的獲利。
錢並不多,十幾個人加起來,也不過九百多貫,但酒肆卻開了三十五家,遍布劍南、山南東西等三道。
“好了,先坐下吧,此次某召諸位前來,並不是為了這數百貫錢。”
劉繼隆安撫眾人坐下,隨後才開口道:
“某聽聞劍南、山南等道多有官吏盤剝,致使百姓落草者甚眾,此事是真是假?”
“落草?”俞從暉等人麵麵相覷,隨後回應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