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動手!”
“嗚嗚嗚——”
矩州城南十餘裡外,梁纘抓住機會,當即吹響號角,一千馬步兵當即結雁形陣發起衝鋒。
“穩住陣腳!”
蠻軍中,大纛下的段榜成頭皮發麻,連忙指揮大軍穩住陣腳。
蠻軍紛紛停下腳步,試圖穩住陣腳。
但與此同時,梁纘所率一千嶺南馬步兵趁機壓上,如矛頭與他們撞在一起。
雙方死傷者無數,蠻兵為了填補豁口,不斷向正南方向增派人手,以至於左右兩側防守薄弱。
張璘見狀,也顧不得等待藺茹真將,當即率領五百精騎發起突擊。
“殺!!”
五百精騎勢如破竹,直接從側翼進攻蠻軍。
百餘名精騎張弓搭箭,瞄準蠻軍麵頰、小腿等暴露的地方麵突放箭。
不過二十餘步的距離,箭矢在瞬息間射穿第一批甲兵的麵頰,蠻兵栽倒甚眾。
二排及三排甲兵及時持槍填補,但張璘也沒有莽撞衝擊,而是吹哨撤退。
待他撤離,他又繼續吹響號角,進行二次麵突。
一時間,麵突中箭倒下者甚眾,加上正南方向的梁纘所部不斷進攻,蠻軍陣腳岌岌可危。
“嗚嗚嗚——”
南方再度響起號角,藺茹真將所部一千四百餘精騎殺來。
他們繞過正南方向的主戰場,來到蠻軍右側,與張璘所部形成左右夾擊。
相比較張璘所部,藺茹真將所部的番兵更多,經驗更足。
他們看出了蠻軍舍棄弓弩而持刀槍後,當即慢慢悠悠的開始靠近,抵近後放箭麵突。
這樣可以節省馬力,對敵軍造成更大的殺傷。
當然,這種站樁式的打法並不好看,但十分實用。
至少從陣上來看,幾乎每個呼吸都有數十名蠻兵因為麵部重箭而倒下。
一盞茶後,蠻兵的陣型已經十分薄弱,不得不縮小陣型。
隻是段榜成這麼做後,藺茹真將所部精騎能麵突到的蠻軍也更多了。
“殺!!”
梁纘不再著急,他隻需要牽製著正麵的蠻兵,讓精騎麵突收割左右兩翼蠻兵便可。
箭如雨下,南詔的步卒大多被左右兩翼的嶺南精騎以弓箭麵突而死,正南的戰場卻在僵持,段榜成四周的蠻兵數量越來越少……
眼看局勢不可控,段榜成當即與自己身旁十餘名精騎交代道:“準備突圍……”
十餘名精騎錯愕,但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殺!!”
“嗚嗚嗚——”
號角聲繼續作響,段榜成也不再猶豫,當即吹哨:“向北撤退!”
“嗶嗶——”
刺耳的哨聲作響,已經死傷大半的蠻軍承受不住死傷,連忙開始邊打邊撤。
梁纘並不著急進攻,因為他們的死傷也不少。
正麵主攻的嶺南兵卒,負傷者不少於二百人。
梁纘妥善安置好這二百人後,當即命人吹哨,將南邊的挽馬群喚來。
數十名馬步兵驅趕著挽馬群北上,而藺茹真將及張璘卻依舊在追擊著蠻兵。
一刻鐘後,幸存的七百多名馬步兵翻身上馬,騎著挽馬向北追擊。
藺茹真將及張璘所部兩千精騎卻依舊在抵近麵突,直到陣內的蠻兵更換弓弩,在外圍蠻兵保護下開始反擊,二人才率部撤到百步之外。
饒是如此,兩條腿且作戰半響的蠻兵卻還是不可不免的慢了下來。
他們向北走出三裡,便被梁纘所率七百步卒追上。
此時的他們早已精疲力儘,而嶺南軍卻依舊遊刃有餘。
陣內的蠻兵不免絕望,而梁纘所率步卒也作勢向北邊趕去。
由於地勢寬闊,蠻兵根本無法阻擋。
段榜成見狀,深知北路被斷絕就是死路一條,當即咬牙吹響木哨。
“嗶嗶——”
眨眼間,他與其身旁十餘名精騎衝出蠻兵陣中,在蠻兵絕望的目光下將他們舍棄,頭也不回的向北突圍。
“我去追!!”
張璘拔高聲音,十分激動。
不等藺茹真將有所行動,他立即率領數百精騎追了上去,而梁纘也下馬率步卒列陣。
“投降不殺!”
藺茹真將分兵,以騎兵包圍蠻兵三個方向。
蠻兵的陣腳徹底被定死,但凡有所移動,便要遭遇嶺南軍的四麵夾擊。
眼見主將將其拋棄,陣中蠻兵紛紛放下了軍械,藺茹真將也擺手下令受降。
“駕!駕!”
與此同時,突圍後的段榜成直接舍棄了矩州,往北邊的播州逃去。
張璘對其窮追不舍,很快便追出十餘裡。
雙方馬力不足,便且追且停的向北而去。
“張璘呢?”
大軍及民夫渡過烏蠻水後,高駢便安排王重任帶領他們前往清州城,而他則是策馬向北,質問梁纘等人。
“蠻軍將領向北突圍,張郎率數百精騎追去了!”
“……”高駢眉頭緊皺,心頭暗罵張璘這麼多年還是如此魯莽。
“藺茹真將,你率精騎向北追去,若是遇到段宗榜兵馬,立即與張璘返回清州。”
“隻要拿下清州,段宗榜就不得不轉道向黔水北撤往唐興,我軍也能從容收複黔領諸地。”
“末將領命!”藺茹真將不敢耽誤,當即率領精騎朝北方追去。
“收攏傷兵,撤往清州!”
高駢收回目光,吩咐起梁纘。
梁纘聞言指著遠處的那千餘降卒:“節帥,這俘虜的降卒……”
高駢聞言眯了眯眼睛,冷聲道:“我軍大破段宗榜三萬蠻軍,甲首三千,俘蠻近萬!”
“這……”梁纘明白了,自家節帥並不準備留下降卒。
可是前者甲首三千還好說,但後者呢?他去哪裡俘虜一萬蠻人?
“節帥,這蠻人……”
梁纘臉色不太好看,高駢卻抬了抬下巴:“矩州、莊州、清州等縣地界那麼多蠻卒,不都是我們的降卒嗎?”
梁纘眼前一亮,當即作揖:“末將明了,謝節帥指點!”
“走吧!”高駢調轉馬頭,梁纘則是回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兩名都將。
不多時,高駢身後響起了叫罵與砍殺、求饒聲,鮮血染紅了這片大地,三千套染血的甲胄及壘砌的首級被運走。
“駕!駕!”
日暮過後,張璘依舊追擊段榜成等十餘騎,段榜成等人走走停停,連夜向北逃亡三十餘裡。
張璘本想繼續追擊,奈何沒有帶足口糧,唯有向南撤去。
相比較他,段榜成則是不斷逃亡,在翌日清晨時,終於碰上了自家阿父的塘兵。
又渴又餓的段榜成可謂狼狽,身旁僅剩三名精騎,每個人都被射成了刺蝟。
若非甲胄厚實,他們恐怕早就身死了。
哪怕是段榜成本人,脫下甲胄後也渾身染血,二十餘處箭傷令人膽寒。
“大兒,你……”
他被塘兵送往了後方中軍處,段宗榜得知消息後,也大概猜到了矩州失守,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大兒竟然傷成了這樣。
“阿哥,你……”
此時的段榜成渾身是傷,箭傷結痂,看得尤為恐怖。
“阿父,我丟了矩州……”
段榜成試圖起身行禮,但被段宗榜按住了。
大禮段氏為西涼武威段氏南下後的大姓,儘管此時的段氏已經成為大禮的“白蠻”大族,但口語上依舊保持著漢晉的部分稱呼。
“無礙,矩州本來也讓出去的,他們有多少兵馬?”
段宗榜安慰著自家大兒,段榜成也立馬道:“兩千精騎,均是西番大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