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琅琊王司馬道子重開蘭亭雅集,你也要去。”
謝玄說道。
朝廷終於肯讓他辭職了,今日卸任會稽太守,由姐姐謝道韞的丈夫王凝之擔任。
“不去可以嗎?”梁嶽不太喜歡這樣的盛會。
“這次恐怕不行,司馬道子攜聖旨而來,不去怎麼給你當官。”
“也好。”
梁嶽點頭答應了,大不了去那裡混著,低調授官即可。
次日。
梁嶽乘坐馬車前往在會稽山陰之蘭亭。
風光正好,崇山峻嶺,茂林修竹;又有清流激湍,映帶左右。
這裡停靠著一輛輛馬車,高冠博帶,法袍道冠的士人逸客各自閒談。
有的衣著華麗,一絲不苟;有的披頭散發,瀟灑狂放。
“哈哈,王右軍!桓員外!”
“謝秘書,好久不見。”
“庾內史!久仰久仰!”
“祝仆射……”
梁嶽在此地像是一個透明人,他看起來名聲很大,不過也隻是在民間,平時不參加士人互相吹捧的活動,故而沒有多少名聲。
“山伯!”
這時,竟有人出聲叫自己的名字。
梁嶽回頭一看,不正是當初太湖書院的學生,五六人圍在當初的山長陸謙之身邊。
“陸彆駕,好久不見。”梁嶽上前打招呼。
陸謙之樣貌滄桑了不少,沒有當初的狡黠市儈,平淡笑道“山伯,彆來無恙。”
“山伯,最近在何處高就?”有同學詢問。
“山伯現在是丹道大家,郡國長史。”會稽本地人知道梁嶽的名聲。
“有一官半職謀生也不錯。”
世家子弟大多看不上八品芝麻官,有些寧願在家閒著,也不願當濁官。
不過在這個他們也算是透明人的場合,作為同窗,心裡亦有親近之感,不會說煞風景的話。
“馬俊文混得好啊,小小年紀,便已是秘書郎,這屆太湖書生,應是以他為尊。”
時間流逝,三吳地區名士前來。
“陳郡謝氏、潁川庾氏、琅琊王氏、譙國桓氏也有人來了?”
除此之外,還有二品門第家族,又或是享有盛名的名士高官。
“看,謝道韞夫婦!”
梁嶽循聲而望,隻見氣質雍容的中年婦人跟著一名中年道士而來,身為謝玄的姐姐,這位才女估計也快五十了。
眾人三三兩兩圍著池邊聊天,或坐或站,高談闊論,各方文人、才子、高官齊聚。
清靜無為,灑脫倜儻,一派盛世圖景。
梁嶽身處人群角落旁觀,仿佛世外之人。
隨著琅琊王司馬道子車駕到來,眾人肅容迎接。
“哈哈!”人未下車,爽朗的笑聲先來,年輕王上掀開車簾,“康樂公、庾侍郎,勞煩諸位久等了。”
司馬道子看向眾人,說“坐,都坐。”
眾人圍著水渠而坐,士族高門圍在琅琊王身邊,琅琊王身邊有個道人,得知孫嵩道人是天師道傳承,頓時推崇備至。
尤其此人使出幾個掌心冒火,搓指出煙的戲法之後,更是令人敬若神明。
“孫神仙,可否到家中一敘?”
“孫神仙,有空到臨海坐坐。”
孫嵩表麵淡然,笑道“小道罷了,不過是南極仙翁所傳的小法術。”
如此裝模作樣,看得梁嶽暗笑不已。
這恐怕是日後的孫家吧?不得不說,蠱惑人心的能力的確不俗。
謝玄與司馬道子兩個政壇仇敵,仿佛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談論往事。
梁嶽並沒有跟人搶奪水渠位置,而是坐在外圍角落,捧著一盤瓜果吃了起來。
士人間的明爭暗鬥,爭奪位次的勾心鬥角,倒是頗為有趣。
這時,他看到一個熟人。
“祝世伯!世伯身體可好?”
梁嶽叫住祝公遠,這是祝英台的父親。
祝公遠看到梁嶽,頓時喜笑顏開。
“山伯,你這丹藥真好用。”
祝公遠自從服用了丹藥,氣色好了不少,再也不用塗抹鉛粉。
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謝玄,低聲道“山伯,你怎麼不去謝康樂那邊?這可是好機會,千萬不要錯過。”
“沒事,該來的會來。”梁嶽笑道。
“也好,一會再敘。”祝公遠忙著湊到另一批顯貴那邊。
另一邊,司馬道子停下,對眾人說“我這次來,除了重開蘭亭以外,便是宣讀朝廷聖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