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他抱在懷裡的少女慢吞吞翹起眼睫。
憑心而論,席靳哭得很讓人心酸。
搭在青年後背的手掌輕輕拍著對方,薑梔枝嘴裡的話卻有些猶豫。
她當然可以隨口哄住席靳。
可大概她一承諾就會被抓包,這樣的情況發生的次數多了,話還沒出口就會讓她有些心虛。
就像現在這樣,她總覺得後腦勺有些涼颼颼的。
像是什麼存在感極強的視線附著在脊骨上,一寸寸遊移,落在她的後腦勺。
在開口哄人之前,薑梔枝稍稍偏了偏腦袋,看向不遠處的某個花瓶。
門框的倒影落在上麵,空空如也,沒有半個人影。
薑梔枝終於放下心來,用力地拍了拍對方,大大方方地開口:
“當然不一樣,席靳。”
“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人,有所有人都無法參與的記憶。”
“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,你對我很特殊,在這個世界上,再沒有任何一個男生能比你更重要。”
“席靳——”
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孩聲線頓了頓,盯著他耳下勾線玫瑰與紙飛機的刺青,輕輕地開口講:
“你不是沒用而過時的人,我很感謝你。”
“那部動漫很有意思,銀白色的頭發也真的很酷,再看一遍我還是喜歡。你選的所有禮物我都有一件件拆開,盲盒中開出的隱藏款現在還放在流麻吧唧托裡,擺在床頭,我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見的位置上。”
稠麗漂亮的女孩垂下眼睫,
“生活在這個世界裡,我覺得很幸福。”
“有愛,有希望,雖然偶爾也會有一點點的苦惱,但是並不會影響我的心情,因為每天都精彩的很不一樣。”
一點都不像那個充滿了黑暗,連時間都凝滯了的地方。
她喜歡這個世界。
哪怕隻是作為一隻鬼鬼祟祟的小老鼠,從原身那裡偷走稍稍乖一點就會得到的愛和希望。
她也很滿足。
畢竟,老鼠小偷也會向往充滿愛的地方。
-
“叮咚”一聲,掛在牆上的黃銅西洋鐘敲響了整點的鐘聲。
門外傳來女人的笑聲,正在談論花房裡那盆新綻放的假日公主。
薑梔枝拍了拍抱緊她的青年,還沒來得及從對方的懷裡掙紮出來,就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響起,帶著某種驚異:
“裴先生?”
被抱住的少女動作僵了一瞬。
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,傳來那道熟悉的低沉聲線,聽起來格外平靜,
“伯母,叫我鶴年就好。”
很禮貌的語氣,帶著對長輩的敬重,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。
可薑梔枝就是莫名想到,那次哄騙未婚夫被裴鶴年聽到電話之後,對方也是這樣一臉平靜地找上門來,格外禮貌的對著他的母親講要為自己討一個說法。
薑梔枝又開始頭皮發麻。
像是開了慢動作一般,她一點一點,將腦袋從席靳懷裡抽出來。
視線的餘光隨著轉頭的動作,璀璨的日光伴隨著遠處模糊的樹影,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雙手工定製的薄底皮鞋。
乾淨到一塵不染,沿著規整的西褲上滑,嚴絲合縫的深色西裝包裹著他的身形,寬肩窄腰,氣場清貴而強大。
高挺的鼻梁倒映著晨光,俊美無儔的臉龐噙著一抹淡淡的笑,從母親的方向偏轉過來,對上了她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