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過傷的人容易疲倦,更何況還用了藥,情緒又劇烈起伏過。
房間裡輕唱的兒時歌謠歸於平靜,淺淡的花香氤氳在房間中,恬淡而靜謐。
席靳從床邊起身的時候,他的小青梅已經睡熟了。
烏泱泱的睫羽打在眼下,花瓣一樣的唇泛著淡淡粉色,下巴尖尖,看起來可憐又脆弱。
蜷起來的指尖放在臉側,粉雕玉琢的指節上有幾道劃傷,深的淺的,呈現出淺淺的紅色。
站在床邊的青年眼簾半垂,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床上的人,忍不住俯下身來,小心翼翼的隔空勾勒著她臉頰的弧度。
明明知道沒有碰到她,不會弄醒她。
可青年臉上的表情還是莊重的不得了,眼底濃稠的愛意流淌著,有種稠暗而虔誠的矛盾。
被子小心翼翼的扯了上來,放輕的腳步聲漸漸消失。
席靳關上房門,剛一轉身,就對上了站在花枝前的裴鶴年。
對方明顯不是有閒心侍弄花的人,偏偏手裡拿了把小巧的剪刀,在那裡裝模作樣。
席靳腳步剛停,就聽見“哢嚓”一聲,麵無表情的裴鶴年剪掉了一隻斜分的枝杈。
席靳心情很好,看見情敵雖然犯惡心,但麵子活還是勉強能做:
“裴先生,興致不錯。”
長身玉立的男人懶洋洋地撩起眼皮,一雙銳利的鳳眼落在他身上,
“比不上席影帝,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夜,今天早上還能跟個沒事的人一樣,驅車趕回彷山。”
對麵的青年露出詫異的表情,聳了聳肩:
“我這個人笨,聽不懂裴先生的啞謎。”
“不過有一點裴先生確實說得不錯——”
席靳臉上扯開一個燦爛笑容,陽光又帥氣:
“裴先生年紀大了,跟我們年輕人比不了。上次的話再送您一遍,您也該喝點中藥調一調,要不然年歲一上來,就該不行了。”
對麵,捏著一把剪刀的男人麵容平靜,半點沒有被他的話激怒,甚至還不鹹不淡地回應著:
“謝謝,會喝,會和枝枝試試效果。”
席靳臉上的笑意一僵。
裴鶴年手上的動作乾淨利索,又“哢嚓”一聲,剪掉了另一支枝杈,
“話說回來,你到底要跟蹤我女朋友到什麼時候?”
對麵的混血男人有些不耐煩,
“我什麼時候跟蹤她了?”
晨光中,穿著西裝的男人扯過一旁的毛巾,慢條斯理的擦著那把剪刀。
剪刀小巧,利刃那邊卻尤其鋒利,在光影下折射出冷芒。
“不承認也沒關係,隻是好心勸告一下席少,不要再像個變態猥瑣狂一樣跟著她。”
“常在河邊走,沒有不濕鞋的道理,席少小辮子已經被揪住,真麵目暴露的時候也不遠了。”
席靳靠在旁邊的柱子上,雙手抱臂,目露譏諷:
“裴先生,想弄死情敵也不用玩潑臟水這一招。枝枝她有眼睛,她知道該相信誰。”
“倒是裴先生你,掌權人的身份做久了,現在給人家當小三都自帶氣勢,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?”
“像是古裝劇裡被人養起來的外室,趁著大房不在鬨上門來狐假虎威,明明自己才是見不得光的那個,現在反倒敲打起彆人來了。”
“真有意思,做第三者做成你這樣,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枝枝的未婚夫死了——”
晨風搖動樹葉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抱臂而立的混血青年粲然一笑,話鋒突然一轉,
“抱歉啊顧少,沒看到你在這裡!”
“我剛剛說的話你彆介意,我也沒有彆的意思,就是作為枝枝的多年好友正義感爆棚,看不過第三者在這裡耀武揚威。”
聽了半截兒的顧聿之,從北風掃過的樹蔭下走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