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回 楊律傳信鬨牢城 僚友聯義劫法場_討孫平叛傳_思兔閱讀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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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回 楊律傳信鬨牢城 僚友聯義劫法場(1 / 2)

詩曰:

聖主如天萬物春,小臣愚暗自亡身。

百年未滿先償債,十口無歸更累人。

是處青山可埋骨,他年夜雨獨傷神。

與君世世為兄弟,更結來生未了因。

話說當時江洪奔至楊律莊上,傳了一陣,費氣大叫道:“楊兄,禍事矣!”楊律道:“何事發生了?”江洪道:“你府上的賓客白欽不知怎著觸怒了錢順,現已是被抓去了牢中,今日裡錢順那廝向高知府進諫,欲要判白欽斬立決。小弟爭辯不過,不知如何是好,隻好請家主自取。”楊律心頭一顫,正色道:“無妨,我便修書一封為他申解。”便謝過江洪,回至屋中,躊躇了一陣,取出紙筆來,大書一封。寫罷,密遣地保鄭寬長帶上自己文書,赴府衙稟報,為白欽申解。

高堯卿見了楊律書信,看了一番道:“回去告訴你家家主,其想必也知,若按大宋律例,大小官長自負有稽查盜賊之責。如若疏忽,輕者罰俸,重者降級。本府身為地方長官,在鎮平任內出現如此瞞天之賊,如何寬恕。到時吃人一發口實,或說本府玩忽職守,豈不冤哉?於情於理,皆應當從嚴懲處,莫要再提。”鄭寬長隻得回報楊律,說了此消息。

楊律見狀,也隻得親自來宅邸中麵見高堯卿,訴說道:“此一事疑竇固多,先且不論那玉佩真假,官家要以白欽呼冤為發覺之根;而白欽本身究竟有無冤抑,則以張三、李四二人之口供是否為實為緊要關鍵。倘若此二人信口雌黃,則不……”高堯卿怒道:“楊家主,我念你是一方裡長來瞰我,方才以禮相待。那裡想是來此胡言亂語,多應是兩賴子民,怎可的來胡攪蠻纏?”楊律道:“人命出入,所關至要,還望高兄迅將此案秉公訊結,務成信讞,毋稍瞻徇。朗朗乾坤下,莫使清白之人含冤受罪。”高堯卿喝道:“歸根究底,若說白欽非方臘餘孽,雖無謀反之意,然有人證物證在此,合當畏禍縱盜,此本乃義所不為,故也應殺之以儆效尤。”楊律再勸道:“血口一開,再難收回。還請高兄悉心研鞫,務期水落石出,毋稍枉縱。”高堯卿大怒道:“有甚糊突處?明標著律法在此處,你那裡休聒,不當一個信口開合知。若再聒噪,休怪本官不念舊情了。”楊律見不是話頭,隻得先行告退。

高堯卿見楊律走了,便叫錢順來說道:“這楊律三番五次來替白欽開脫,其中必定有鬼。”錢順道:“大人說的正是,不如遣人去盯其動態,警防他要再生事端。”高堯卿道:“是此道理,隻是派那個去合適?”錢順道:“那魏八指乃是我的心腹,讓他前去,必然成事,務必防著楊律引外人來作亂。”高堯卿道:“好極。”

且說楊律回到家中,左思右想,尋出一個計策。便教家仆召集了三童、葉清、仇瓊英幾人,一同商議。楊律見人都到齊了,開門見山道:“今番須勞煩瓊英賢侄女去走一遭。可扮做送飯的婦人,潛入牢中,隻與獄卒說有舊情恩念,與他送一口飯。暗與白欽說知:‘我們端陽節當夜來救人,你可安排脫身之計。’再勞煩葉主管潛入城中,便宜行事。我再去聯絡穆、費兩家並石澤霸等眾,端陽節都出人馬來營救。隻等我們出動時,就城內放起火來。”

正商議間,隻聽得屋外腳步聲響。楊律起身道:“莫非隔牆有耳?”仇瓊英道:“待奴家出門去查看一番。”隻見草叢中窸窸窣窣,隱隱一個人影,望院牆外走了。仇瓊英連忙跟上,見沒了那人的身影,忙左回顧,右瞰盼。卻聽得身後聲音道:“光天白日,這小娘子怎麼的尾隨於人?”仇瓊英嚇了一跳,回頭看時卻見那人已然繞到了自家身後,桀桀奸笑。待要發話質問時,那漢子見仇瓊英雖是衣衫破舊,眉目卻端的可人,伸出右手笑道:“你這婆娘,心中果然有鬼,卻為何要跟在我身後?”仇瓊英連忙後退,那漢步步緊逼,將仇瓊英逼至牆角一隅。正要下手時,猛然見得楊律從一旁巷子口裡中鑽出,把扇指著喝道:“你這廝是何人?竟敢在我家院牆後鬼祟!”魏八指一驚,連忙道:“楊家主你怎會不識得我,我乃錢……”話音未落,早見童威、童猛皆從楊律身後竄出。楊律大聲道:“我曉得了,原來卻是個竊賊!”魏八指連忙道:“我不是賊,我乃……”未及說完,早被童威按倒在地。童猛早舉起砂鍋一般大小拳頭,水布一般大小巴掌,皆如雨點落般打在這魏八指身上,毆得他叫苦連天,不能說話。楊律見此,忙把與白欽送的信件趁機塞入仇瓊英手中,遮著身體。喧囂聲早吵得街坊鄰裡都出來查看,內中一人道:“我道說是何人,這廝正是去年來村裡欺辱乞兒,被俺們拿著剁了兩個指頭的魏狗子!”正是童雄在說,眾人聽此,都是喧嘩,仇瓊英趁此混亂,也是鑽入人群,消失了蹤影。葉清也捧著一空匣子出來假意喊道:“家中珠寶怎的被偷了。”童威、童猛見此便道:“叫你這廝本性難改!”手上愈發大力,直是打的魏八指叫苦連天,那魏八指苦熬不住,隻得承認道:“是小的不長眼,偷了楊家主家的金銀細軟,還望各位好漢高抬貴手,饒了小的一命。”楊律聽罷,方才止住二童,讓葉清取出繩索,把魏八指捆好,押著魏八指拿去衙門問罪,眾人見捉到賊人,皆在那拍手叫好。高邀卿、錢順見此,氣得臉上止不住的青紅白接,又不能明說,隻得把魏八指打入牢中,又犒賞了楊律,不在話下。

卻說仇瓊英一人頭髻蓬鬆,衣服藍縷,身上暗中藏了匕首,雜在眾人裡麵,捵入城來,繞街求乞。到於衙前,打聽得白欽果然陷在牢中,欲待秋後問斬。次日,便提著飯罐,隻在司獄司前往來伺候。見那王朝從牢裡出來,仇瓊英看著便拜,淚下如雨。王朝問道:“你這貧婆哭做甚麼?”仇瓊英泣道:“牢中監的白欽,是我舊的主人,自從離了,又早十年。隻說道在江湖上做買賣,不知為甚事陷在牢裡。眼見得無人送飯,奴家叫化得這一口兒飯,特要與他充饑。官長怎生可憐見,引進則個,強如造七層寶塔。”王朝道:“你怕是不知實情,他是方臘殘兵餘孽,犯著該死的罪。誰敢帶你入去?”仇瓊英道:“便是一刀一剮,自教他瞑目而受。隻可憐見引奴家入去送這口兒飯,也顯得舊日之情。”說罷又哭。王朝尋思道:“若是個男子漢,難帶他入去。一個婦人家有甚麼利害的?”當時便引仇瓊英直入牢中來,看見白欽在那號牢中項帶沉枷,腰纏鐵索。白欽見了仇瓊英,吃了一驚,叫聲不得。仇瓊英一頭假啼哭,一頭喂飯。仇瓊英低聲說道:“你在牢裡靜待幾日,楊家主會在外圍劫獄救你。”白欽一麵吃,一麵道:“如何時間?”仇瓊英正要說時,卻見施瀛朔看見便來喝道:“這是該死的歹人!獄不通風,誰放你來送飯?即忙出去,饒你兩棍!”仇瓊英見監牢內人多,難說備細,隻說得:“初五日夜半,叫你牢中自掙紮。”白欽再要問時,仇瓊英早被一眾獄卒打出牢門。白欽隻記得“初五日”三字,正巧與周春華五人商定計策合衝,白欽便也與周春華、高明、米宣、具奧、郝南都通了信,到時一並殺出城去。瓊英也與葉清商議了,決定分頭隱匿,伺機而動。

不數日,早到了五月初五端陽節。不到正午,牢中大小獄卒已是開懷暢飲起來。白欽幾人便在牢中故意與一個小獄卒說話,問道:“今朝是幾時?”回說道:“今朝是五月初五,張大人晚時倒要再買些粽子、雄黃酒來吃哩。”白欽幾人得了這話,巴不得晚。正巧另一個獄卒已吃的半醉,郝南叫說要出恭。那獄卒便帶郝南到旱廁坑邊,開了枷鎖,喊道:“你快些出,不要鬼祟。”郝南便哄那獄卒道:“你背後的是誰?”賺得那小獄卒回頭,又掙脫了枷。把手撿起,隻一枷梢,那獄卒麵上早著,倒在地下。搶了身上鑰匙,鑽回號中,解開其餘幾個身上木杻。六個好漢睜著鶻眼,搶到亭心裡,隻見張阿龍正同王朝、黃堯幾個飲酒作樂。

那張阿龍與幾個公人都吃酒醉了,動彈不得。隻見白欽從桌上抄起箸來,直奔張阿龍眼睛搠去。說時遲,那時快。張阿龍閃個不迭,又被白欽舉起水瓢,舀起滾湯澆在頭上。張阿龍吃痛,慘叫不止。王朝、黃堯見此,急忙來護。被米宣、具奧兩個枷梢打重,腦蓋劈得粉碎。白欽又複上一腳,正中張阿龍肚皮。踢得昏闕過去,生死不明。餘下眾公人死的死了,走的走了。獨留施瀛朔一個,忙去報知知府。郝南拔開牢門,隻等外麵救應。周春華、高明又把牢中應有罪人儘數放了,總有五六十人,就在牢內發喊起來。眾人尋了防身軍器,一齊走了。

高堯卿得知備細,驚得麵如土色,連忙便請錢順來商議。錢順道:“城中必混入了細作,欲趁端午時分城內混亂時來劫獄。我先帶人去圍困了這夥賊徒!知府卻乘此機會,差幾個大將領軍出城外圍,防止有人造次。相公便緊守城池,差數十個人圍定牢門,休教走了。”錢順上馬點軍去了。高堯卿曉得白欽的利害,卻因都監何武舊傷未愈,便點起團練使王端領軍出城,防禦崔強帶著謝德、婁熊等一應節級、虞候、押番,各執槍棒,去大牢前呐喊。白欽等人在牢裡左衝右突,忙忙似喪家之犬,急急如漏網之魚,隻待殺出城去。白欽當先拔刀砍翻了十數人。看官聽說,原是這白欽記錯了時辰,接應的人馬尚還未至,任你有十分本領,如何逃出生天?將近城門時,不想聽得身後大叫一聲,原是郝南奔逃時扭傷了腳,早走不動。郝南忙道眾人快走時,白欽卻不忍拋下在獄**患難的兄弟,便教具奧攙著郝南慢走。白欽等人在城內走頭沒路,四下裡人馬合來,眾做公的把撓鉤搭住,套索絆翻。可憐悍勇英雄,方信寡不敵眾,眾人當下儘被捉回去了。

當下白欽等六人早被解到知府麵前。那米宣在廳前止不住地千賊萬賊價罵,廳上眾人都唬呆了。高堯卿聽了,沉吟半晌,叫取大枷來,且把六人枷了,監放死囚牢裡。

正說之間,隻聽得外麵吵鬨。崔強進來道:“又拿了一個細作!”隻見七八十個軍人背綁著一個人過來。看這漢子卻是葉清,剝得赤條條的,用索子綁著。崔強道:“這廝也是大膽,獨自一個來城中做細作,打扮做個賣燈的客人,閃入州衙裡來放火。我見他行蹤不定,斥眾捉拿,不想這廝又掣出刀來,手起傷了四五個人。一發上去,方才拿了。”高堯卿便令人加力打了一頓,審問葉清,隻是不招。便與白欽分頭收監。

見平息了事態,高堯卿便邀請錢順到後堂,稱謝道:“若非錢通判高明遠見,下官險些兒被這廝瞞過了。”錢順道:“白欽這廝們鬨出這般大事,若要活的,便著一輛陷車解上京;如不要活的,恐防路途走失,就於本處斬首號令,以除大害,萬民稱快。不知相公意向如何?”高堯卿道:“眼見這廝們串通一氣,通同造意,想必也是方臘餘孽,若不殺之,必為後患。”錢順又道:“相公在上,此事也不可宜遲。便把這六個賊人立了文案,押解至市曹斬首示眾,然後寫表申朝。卻先急急修一封公文,便差人星夜上京師,遞交與大理寺,顯得相公乾了這件國家大事。”攛掇高堯卿寫了公文,印上圖書。高堯卿道:“先生高見,若照如此,一來你我二人卻乾了這件大功,朝廷賞賜必不會少;二者免得夜長夢多,再生事端。隻是不知差那個人去?”錢順道:“卻是兩院押牢節級張阿龍。久聞這廝有意要保白欽性命,若是在牢中動了手腳,必是個隱患。然他又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,小人許下他些賞賜,他定會答應。正好方便下手。”說罷,教公人喚張阿龍進來,囑付道:“如今有一封公文,更兼知府有一擔禮物要送與東京高太尉。你休辭辛苦,與我星夜去走一遭,討了回書便轉來,我便申奏朝廷,保你升官,賞賜自不會少。切不可沿途擔閣,有誤事情!”張阿龍聽了,便唱個大喏,騎匹馬領命去了。

當日張阿龍走了數裡地,當晚便到了揭陽嶺地界,自覺肚中饑渴,暗道:“不若先在此吃些酒肉,投宿一晚,晚些時日再去送信也不遲。”巴過嶺頭,早看見嶺腳邊一個酒店,背靠顛崖,門臨怪樹,前後都是草房。張阿龍挑著信籠,入到裡麵,揀一副穩便座頭,歇下信籠,解下腰裡搭膊,脫下杏黃衫,噴口水,晾在窗欄上。隻見個酒保來問道:“上下,打幾角酒?要甚麼肉食下酒?或鵝豬羊牛肉?”張阿龍道:“溫一碗酒,來兩斤熟牛肉,一盤熱菜罷了。”酒保去不多時,早篩上來。張阿龍一口氣將飯菜都吃了,隻見天旋地轉,頭暈眼花,就凳邊便倒。

當下瘦臉熊狄成從裡麵出來,說道:“且把信籠將入去,先搜那廝身邊,有甚東西?”便有兩個火家去他身上搜看。隻見便袋裡搜出一個紙包,包著一封書,取過來遞與狄成。狄成扯開,卻是一封公文。狄成壯著膽拆開從頭看了,見上麵寫著白欽一應罪名,要聽請大理寺發落。便道:“且不要動手。我常聽的楊家主所說,白欽是他的舊交,蒙冤入獄。須再請楊家主等人一同商量,再作決定。”

狄成便把張阿龍交給了費保,隻說是過路商人,送去作坊裡剝了。自家卻和李立一起把信拿去告知了楊律。楊律看罷信件大驚道:“星君性命危在旦夕,當速速行事。”便書信二封,一封送去石澤霸等人駐紮處,一封送去揚州兵營石寶處。分彆叫李立、狄成二人去送了,自己又叫來三童、仇瓊英,商議到時城破,如何送白欽出去。

李立一路快馬加鞭,不過瞬息之間,便是到了石澤霸軍營處,把信交與石澤霸看,石澤霸大驚不已,當時便把常軒、張嶽幾個都叫來,屏退左右,說了此事,眾人麵色都是一變,石澤霸道:“從此來看,白師兄想必凶多吉少。我念舊時兄弟情義,欲帶兵去劫法場,不知你們意下如何?”張嶽道:“就是不這般說,我等也應救他一救。”常軒、徐霖也都是答應,夏懋亦無他話,石澤霸道:“既然如此,我等便在此歃血為誓。”當時石澤霸便對李立說了出兵時機,叫李立速回城中告知楊律,以防不測。

石澤霸又引著餘下四人走入城外關帝廟中,擺上案台酒碗,各刺中指滴血入酒中,眾人捧起酒碗道:“我等眾人,在此立誓,泛彼柏舟,亦泛其流。耿耿不寐,如有隱憂。微我無酒,以敖以遊。我心匪鑒,不可以茹。亦有兄弟,不可以據。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威儀棣棣。憂心悄悄,慍於群小。覯閔既多,受侮不少。靜言思之,寤辟有摽。日居月諸,胡迭而微。心之憂矣,如匪澣衣。靜言思之,不能奮飛,蒼天為鑒。”說罷齊叩首,眼見得佛龕上神像流淚。常軒大喜道:“神明已有感應,我等可以行動了。”當下眾人各自去預備衣甲兵器,不在話下。

再說那揚州城自白欽去後,一應軍務便儘數交割與石寶處置。狄成拿著信,左衝右撞,才是找著石寶營帳,連忙把信交與石寶看,石寶大驚道:“怎會如此?我已知道了,你速回去告訴你家家主,我馬上集結兵馬,叫他在城中接應,務保星君無恙。”眼見狄成走遠,石寶也是在帳中踱步苦思,忽然想道:“有了,王寅營帳離此不遠,平日裡書信止不住提那官家刻薄寡恩,克扣軍餉,我便去求他與我一同出兵。”

且說那王寅正坐帳中,手捧公羊之書而讀。見石寶來此,便做了一禮,問道:“石兄彆來無恙。石寶也寒暄幾句,便把白欽入獄一事緊接說了。再說欲相救出兵之話。王寅道:“石兄莫急,理雖如此,無祿誰願立功,又不是你我親爺,休來俺這裡說甚麼道理大話。”便不理會石寶,仍舊捧起竹簡而讀。石寶見此,也是在心裡懊惱了一番,忽然想著一事,便背過身,假意出帳,順口道:“王將軍莫不是忘了,昔日歸順官兵時,朝廷便許諾千金賞賜,然而現在不過得一芥菜小官來做,杯水俸祿,久此可行否?”王寅正被說中心坎痛點,抓著竹簡恨恨道:“高俅那賊徒,他日我必要將其生吞活剝,方解此仇。”石寶道:“既然如此,將軍便與我同行,久聞那江州知府高堯卿是高太尉的長子,平日裡衣輕裘,乘肥馬,醉心歌舞,迷戀女色,可是家產豐厚哩!若是到時破了城池,斬了這害民賊……”王寅聽罷放下竹簡,立刻起身笑道:“若我肯去時,這金銀要怎的分?”石寶道:“儘數全歸將軍一人。”王寅道: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你可敢立字據在此?”石寶道:“有何不可?”便叫下人取來紙筆,當場寫了字據承諾。王寅拿起那字據大喜道:“好,我便同你一去江州救人,隻是我這區區五百橫衝部曲,加上你那一眾兵馬,不過一千餘人。貿然去救,恐是以卵擊石,得不償失。”石寶道:“正是如此,我們便去劉贇、張威的兵營裡,亦請他們二人出兵相救。”王寅應了。

當時兩個騎了兩匹馬,不帶隨從,一溜煙去往潤州劉贇、張威營寨。小校報知,劉贇、張威便出來相見了,邀進帳中敘話。石寶便把白欽將上法場之事一一告知,便請劉贇、張威也帶兵相助。劉贇聽完卻是搖頭道:“非是我胸中無情,那白欽而今是有明邢正法在身。本身在逃便是一罪,何況今日之事。”張威也道:“說的正是,自古話說遠水難解近渴,縱然我們幾個前去相救,又能分幾個兵丁,還是算了。”說罷二人起身便是要走,卻見王寅猛然怪叫兩聲,把那張桌子隻一腳,踢在一邊,搶起身來,從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來,閃的眼花。那帳外兵士都嚇得呆在原地。劉贇、張威見這王寅麵色不善,連忙道:“你要做甚麼?”王寅把刀指著劉贇、張威道:“你們二人今日若敢斷我財路,休怪俺手裡這把刀不生眼睛!”石寶見狀便也上前堵著退路,再度勸道:“不看佛麵看僧麵,做事總歸留一線。二位兄弟便請了。”劉贇、張威一來見王寅武藝不可力敵,二來又被石寶這話講的麵上不好說,便隻得應了石寶之請,又去拉攏吳東滿、陸榮兩個。

再說當時江州知府高堯卿升廳拍木,吩咐眾官弁道:“自古謀逆之人罪無可恕,決不待時,速速正法,以除後患。快教迭了文案,把這白欽幾人來日押赴市曹,斬首施行。”一來天星庇佑白欽,二來眾好漢皆未趕至江州。卻見孔目黃朗稟道:“明日乃是國家景命,不可行刑,應至後日午時,風和日麗,應明神靈,蒼天可鑒。”高堯卿聽了稱是,便教照此而行。依準黃朗之言,直待後日時,先差人去往十字路口,打掃了法場,預備問斬。錢順聽此消息,便到縣衙稟告:“城防有說,近日裡有七八十名外地漢子密集混入城中,怕不是那白欽同夥。若不提前防備,恐有劫獄禍法場奪城之虞。”高堯卿便叫府內王端、崔強各領五百官兵,分門把守前後城門,謝德、婁熊領兵五百,巡邏城中,以防生事端。飯後便又點起士兵和儀仗刀斧手,約有五七百人,都在大牢門前伺候,派錢順來做監斬官,當廳判了六個斬字,便將片蘆席貼起來。當時打扮已了,就大牢裡把白欽六個匾一齊紮起,又將膠水刷了頭發,都綰了一個鵝梨角兒,各插上一朵兒紅綾子紙花,殺威棒趕驅著至青麵聖者神案前,強灌了一碗長休飯、永彆酒。吃罷,辭了神案,漏轉身來,搭上利子。六七十個獄卒把白欽、周春華、高明、米宣、具奧、郝南,都按順序,簇擁著推出牢門前來。六個好漢麵麵相覷,各自都是作聲不得。待到十字路口中,江州府內看的人,真乃摩肩接踵,張袂成陰。何止是個一二千人。但見:

愁雲慘淡,牆傾楫摧。青麵白丁抿嘴,高頭府判肆凶。刀斧排排,斷頭台前敲喪鼓;炊餅堆堆,血河魂口舐病癆。吹索九陰鑼,鍘刀絕人塵。散絮柳迎風,紙錢踐黃泉。生肉粗粟強吞腹中,訣彆白酒灼灑喉頭。遑遑潛翳埋孤墳,陌陌枯骨入封樹。英雄氣焰休,鐵人亦慟哭。

隻聽一聲銅鑼響,清開道路。劊子手叫一聲:“惡殺都來!”將白欽六人前推後擁,押到市曹十字路口,團團槍棒圍住,把六個好漢麵北朝南的跪成一排,六個納坐下,隻等午時三刻到,監斬官到來開刀。眾人仰麵看著納犯由牌上寫道:“江州府犯人一名白欽,為方臘賊兵餘孽,通同反賊,律斬。餘賊五人周春華、高明、米宣、具奧、郝南,皆為同夥,獄中鬨事生變,通同謀叛,律斬。監斬官江州通判錢某某。”錢順勒住馬,侍立左右,隻等報來。

隻見法場東邊閃出一夥喬男女,胡踢蹬吹笛擂鼓,強要挨入法場裡去看,一眾官兵趕打不離。正相鬨間,隻見法場西邊又閃出一夥舞槍弄棒的,非抵著挨將入來。錢順見此連忙喝道:“你這夥是那來的乞兒,也不看看此是何處,強挨入來要看。”為首的一員大漢說道:“你這人倒來說笑,俺們走南闖北,衝州撞府,那裡不曾去,到處看出人。便是京城天子要剮方賊數十夥,也興與人放了看看。你這裡殺得幾個?看看打甚麼鳥緊,敢來遮攔。”錢順喝道:“且趕退去,休放過來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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