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深夜,趙觀停才離開了衛停吟的舍房。
他很是舍不得,臨走時苦著張臉,千叮嚀萬囑咐地讓衛停吟到了江恣那邊也千萬小心。
衛停吟又無語又好笑,連哄帶送地把他送出去了。
“你就彆瞎操心了,他又不可能把我弄死。”衛停吟說。
“那不一定啊師兄,阿恣早就不是阿恣了。”趙觀停說,“阿恣從前的確是個好的,雖是有點心性急,但是個重情重義的。可如今不同往日了,師兄彆忘了,阿恣是從那吃人的雷淵裡爬出來的。”
“聽人說,他似乎在那雷淵裡麵落下了什麼毛病,好像是個瘋病,時不時就發瘋,一瘋起來就人畜不分的,動不動就殺幾個,如今身上不知背了幾條命了。”
“這要是犯病了,沒把師兄你認出來,把你當成旁的了,一劍劈死你也不是沒可能。”趙觀停苦著臉說,“你還是小心點兒吧師兄,阿恣就算無心殺你,也抵不住有瘋病。”
江恣竟有瘋病。
衛停吟心頭一咯噔,聽得流了冷汗,嗬嗬笑著:“說得也是,那我小心些。”
“就是啊,小心些。哦對了,這個給你。”
趙觀停從懷裡掏出來一枚玉符,那是傳音用的法器。
趙觀停塞給了他。
“師兄才剛出來,想必身上一個法器都沒有。這個傳音玉符,師兄拿著,反正水雲門這裡有許多,我回頭托顧兄再為我尋一個來。”趙觀停說,“師兄去了阿恣那兒,若有事,就拿這個與我傳音。”
“好。”
衛停吟握緊手心裡的玉符,收下了它。
“師兄到了阿恣那裡,無論如何,一定先把見神拿回來。”趙觀停仍是不放心地囑咐著,“有了劍傍身,師兄也就安全許多。”
衛停吟嫌他煩,朝他不耐煩地擺手:“知道啦,這種事兒用不著你提醒。”
趙觀停嘿嘿樂了兩聲,離開了他的屋子。
衛停吟關上舍門,回身用力伸了個懶腰,張大嘴打了個哈欠,吹滅燭台,上床睡覺。
深夜醜時。
明月之下,水雲門夜深人靜,人人都已進了夢鄉之中。
湖水四方,皆是安寧。
魔界卻並不安寧。
大半夜的,魔界死城裡,這座魔尊坐鎮的主城——生死城中,突然吵鬨了起來。
祁三儀本來都睡下了,可有人來叫,他也隻好頂著一臉不爽,起來披上件披襖就出來了。
進入城樓中,就見城中幾個魔修慌慌張張上上下下,一個個急躁無比,出出進進,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。
祁三儀疑惑,他走上樓,正巧有倆人從左右兩側跑到梯階前。
“有了嗎?”
“沒有啊!”那人急躁,“怎麼搞的,這怎麼還能丟……”
“什麼丟了?”
兩人聞聲一頓,轉頭看來,見是祁三儀披著披襖走上樓來,便連忙低身行禮。
“摧明修者,”他們畢恭畢敬地叫他的魔號,又急忙說出事情,“見神劍突然不見了。”
祁三儀一擰眉:“劍不見了?”
他知道,見神劍正是那把魔尊江恣一直隨身帶著的、他那早死的死人師兄的佩劍。
“尊主一直帶在身上,睡覺都放枕頭旁邊的那把,是吧?”祁三儀說,“他不是剛剛上榻的時候都握在手裡嗎?怎麼就不見了?”
“屬下也不知道,”麵前的魔修回答,“隻是尊主剛剛突然大發雷霆,出來就把守門的那前輩殺了,說見神劍不見了,叫我們去找……可城中找遍上下,都不見那把見神劍的蹤影。”
祁三儀:“……”
他麵無表情片刻,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兩下,沒憋住,笑了聲,撓了撓臉,看向上麵。
“哎,算了,你們繼續找吧。”
祁三儀笑得無奈,一雙眼睛裡又帶著毫不掩飾又毫無來由的嘲諷與鄙夷,語氣隨意:“我上去看看。”
兩個魔修連忙稱是,轉頭各散左右,繼續去找了。
祁三儀麵帶著不善的笑,往上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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