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裡的礁石不像水上部分被風吹日曬，變得圓潤，而是帶著嶙峋的鋒利。
北綿摔得不輕，一張帥臉吃痛皺了皺，眼中的興奮卻更盛了，“嘶～回來了，我還以為你逃走了。”
“揍你用不著逃，”時念真麵無表情俯視她，“認輸吧，你打不過我。”
“誰說的？”北綿被按在地上卻一點沒慌張，“半場開香檳可是會輸哦。”
話音一落。
時念真察覺到什麼，猛然回頭，身後的浪已經有百米高。
她麵無表情施展保持距離保護自己，“浪打不到我，你這招對我沒用。
“不止那些哦。”北綿說。
時念真沒來得及回頭看她，臉上就露出了吃痛的表情。
原來，她身上的衣服毫無征兆扭曲了起來，時念真身體失去平衡，摔在礁石上。
衣服的造反卻沒停止。
衣服褲子像蛇一樣，用力扭曲擠壓著她。時念真胸口被衣服按住，連呼吸的起伏都做不到。
不用很久，最多一分鐘，她就會窒息陷入昏迷，之後再不能呼吸，她就會死去。
“就算你的異能可以排斥海浪，但你衣服上的水呢？”
在對麵，北綿笑得開心。
時念真冷冷盯著她，同時貼身構築了一個很小的力場，幫助胸口起伏呼吸。
“你似乎忘記你渾身都是濕的了，唔——”北綿話沒說完，就痛哼一聲，說不出一個字。
她身上的骨骼發出了劈啪聲，像是不堪重負，隨時會斷。
“哼，你猜猜，你擰我衣服上這點水帶來的壓力，跟你身上的壓力，哪個重？”時念真問。
“……”北綿徹底不能動了。
北綿現在不止身上背著巨大的重力，胸口還有力在不斷擠壓，她也不能呼吸了。
“選吧，你是想被壓死、憋死，還是五馬分屍？”時念真冷酷地說。
北綿冷哼一聲。
一直懸在兩人頭頂的巨浪撲了下來。
海水淹沒了兩人。
此時此刻，時念真同時開著四個力場，頂住了巨浪的拍打，牢牢站在礁石上。
旁邊的北綿則借著大海的力量，稍微撐開了時念真施加在她身上的力，終於恢複了呼吸。
“哼，你猜猜是大海的力量強，還是你個人的力量強。”北綿說。
“……”時念真瞪著她。
大海的力量是很強的，時念真能憑引力護住自己，但對抗大海就有些不夠看了。
她還征服不了大海。
北綿揮手卷起海流，把時念真身周的空氣球，一同衝進了更深的海底。
北綿裹著一股海流對抗時念真施加的重力，跟她一同前行，聲音透過海水傳進時念真耳裡，有些失真。
“你猜猜，是我先把你埋進海溝，還是你先耗儘身周的空氣。”北綿再一次學著時念真的口吻說。
“切，學人精。”
時念真說著，念頭一動，連帶著身周的空氣，消失在北綿麵前。
“……又來！”北綿磨了磨牙。
時念真一進隨身家園。
身上的濕衣服就鬆弛下來，脫下濕衣服摔在地上，她衝進浴室洗澡。
時念真在浴室淋了很久的溫水，直到腦子冷靜了，才換上乾燥的衣服出來。
她沒立即出去應戰，而是煮上了火鍋。
拿出雞鴨魚肉、肥牛肥羊，涮了一頓豐盛的火鍋，飯後甜點是水果車厘子和陽光玫瑰。
能中場休息是她的優勢。
經過剛才的對抗，她消耗了不少能量。北綿肯定也消耗了不小，肯定已經餓了，急需進食。
她也不信北綿能控製整個海。
海洋生物極度匱乏的海裡，北綿想要補充能量，就需要去很遠的地方找。
時間拖得越久，局勢對時念真越有利。
她不是愛好打架的人，這個莫名其妙的打鬥並不能激起她多大的情緒波動，最多算門外攔了條癩皮狗。
時念真吃飽喝足，躺在沙發上休息，眼皮漸漸發沉。
今天經曆了太多，心情大起大落的。
早上融血剛結束，她高興極了，還沒來得及試試身體進化了多少，就接到了張揚的電話，先去揍了一頓傅東明。
被張揚捅了一刀後，心情真是又氣又恨又委屈，降到穀底。就算捅了回去，氣恨也隻略消。
或者說，剩下的氣恨都是對自己的。
氣自己給了張揚傷害自己的機會。
恨自己精神不夠獨立，才會親近誰，還識人不明，沒親近一個好人，活該被人辜負。
另一方麵，她又覺得這不能完全怪自己。
壞的是張揚
是張揚不識好歹
怪末世讓張揚變了
此外，心裡又有一個聲音說怪彆人是沒用的，她能掌控的永遠隻有自己；怪末世也沒有道理，極端的環境並沒有改變人的本質。
是人本來就壞，才會在末世表現出來。
紛雜的想法，簡直要擠爆她的腦子。
淋了半天的雨，也沒能好一點，一口氣總憋在胸口。
直到遇到北綿，無知無覺哭了一場，胸口的鬱悶鬆動了些，又打了這一架，雖然沒輸沒贏，雙方奈何不了對方，但她感覺到了疲憊。
是氣恨之外的知覺。
她想要休息。
時念真睡著了。
睡了不知多久，一睜眼，她還躺在沙發上，旁邊亮著一盞橙色小燈，驅散了一角黑暗。
輕柔悠揚的音樂低低傳來，帶起一種寧靜的氛圍。
時念真聽得直發愣。
“醒了？”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。
時念真時隔一百天後，又抵達了深淵。
黑龍在沙發不遠處盤著，紅色的大眼睛盯著她。
“嗯？”時念真愣了一下，後知後覺問，“我在這兒睡了多久？”
“大約三個小時。”黑龍回答。
她記得之前過來，是察覺不到時間流速的。
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。
黑龍低沉一笑“恭喜，你現在可以適應深淵了。”
時念真問“是因為融合了您的血嗎？”
“說話這麼客氣？”黑龍點點頭，“是啊，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？”
不等時念真說什麼，一麵鏡子從遠處飛了過來，落在她麵前。
鏡子裡，一個頭長犄角，身後拖著一條長尾巴的女孩，眼眸是金色的，長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。
“我去！”時念真怪叫一聲跳起來。
“我頭上有犄角？身後有尾巴？我是一條小黑龍，還有許多小秘密？”時念真嘴巴機關槍一樣說道。
“嗯？”黑龍好笑問，“你在唱什麼？”
“沒啥。”時念真揮揮手，強行鎮定下來，仔細打量鏡子裡的自己。
看了一會兒，覺得自己最多算個半龍人，跟龍相似的地方隻有長著黑色的犄角和覆蓋了黑鱗片的尾巴。
時念真及地的大尾巴掃了掃。
多了條尾巴的感覺還挺奇怪的。
“為什麼我的眼眸跟你不一樣？”時念真看向黑龍的紅眼睛。
“不，跟我以前的一樣。”黑龍說。
“啊？”
“紅眼睛是深淵主宰獨有的。”黑龍解釋。
“哦。”
時念真又去看鏡子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。
過了好一會兒，黑龍問“今天，你那邊發生了什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