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帶你去。”
夜色下,一身狗皮的道人慢慢轉過身,留給林北玄一個布滿膿瘡的背部。勾著身子走在了前麵。
林北玄眼睛眯了眯,緩步跟了上去。
期間,兩人並未過多言語,一個在前一個在後,安安靜靜地走在山路上。
這山間夜裡的瘴氣確實如對方之前所說非常多,它們大團大團的彌漫在林間,就像是披著輕紗的怪物,會隨著人腳下帶起的風跟隨在身後,看起來格外的詭異。
嬰靈順著林北玄留下的痕跡跟了上來,手裡拿著幾根帶血的蒼白手指,偶爾丟一根進嘴巴裡,咀嚼起來聲音咯吱咯吱的,像是在嚼著脆骨。
隨著兩人路過一處水潭,空氣頓時變得有些陰冷潮濕起來,明明即將夏季,地麵上卻結著隻有冬季才會形成的白霜。
這些白霜像針似的在地上散射開,覆蓋著水潭周邊,花草樹木上都摻雜了些許銀色,看起來雖然好看,但任誰都知道這個地方絕對有問題。
“我們寨裡人叫這裡為驚霜潭,潭中有冰蛟,一旦靠近就會被寒氣凍結,最後被拖入水中變成冰蛟的食物。”狗皮道人頭也不回的解釋道。
林北玄聞言看向潭中,就見那潭水深幽,潭麵上平靜無波,連一絲水花都未曾泛起。
“蛟?”
“說是蛟,其實就是隻大點的蟒蛇罷了,被困於深潭,連走水的能力都施展不出來。”狗皮道人嗤笑一聲。
兩人再度無言,走出潭水的範圍,又經過一處滿是岩石枯木的坡地,在坡地的儘頭處,則是一座破敗的廟宇。
林北玄抬眼望去,就見那破敗廟宇前頭掛著喜幡,一個個用木盤盛放的瓜果擺放在廟前,枯敗的樹枝下,倒吊著幾隻野獸的頭顱。
他懷中五鼠在這個時候探出頭來,朝破敗廟宇的方向嗅了嗅鼻子,仿佛發現了某些熟悉的東西。
狗皮道人望著那座廟歎了口氣:“這座廟裡曾經供奉著一位土地娘,曾經香火還算旺盛,幾十年前朝廷將山上人全部趕到了山下縣裡,這座廟就破敗了,如今正被灰老太爺送禮上門求親呢。”
“五大仙家裡的灰仙?”林北玄問道。
“沒錯,這些老鼠在烏蒙山繁衍幾百年,成了氣候之後便學著其餘幾仙拉幫結派,搞了個什麼‘孩兒莊’,將好幾個山頭的鼠精都統一了,算是除青雲寨外最大的勢力了。”
“你們能容忍它們在青雲寨眼皮子底下發展?”
狗皮道人笑了笑,無所謂地聳了聳肩:“有什麼不能的,與它們相比我們青雲寨才來多久?況且人家從來沒找我們挑過事,大家本本分分的,偶爾還能交易些物資。”
話剛說完,林北玄就見一支老鼠隊伍排成一排,前麵的敲鑼打鼓,中間幾隻力壯灰鼠抬著一頂大紅喜轎,後麵成群結隊還跟著不少。
這些老鼠行至廟前,規規矩矩的停下,為首一隻胸前掛著紅繡球,書生似的上前敲了敲那破敗的廟門。
過了沒多久,那廟門就被人從裡麵打開了,幾隻身穿白衣的女鬼從裡麵飄了出來,嘻嘻笑看著鼠郎君。
鼠郎君見狀也十分和氣的還禮,從懷裡掏出幾枚果子遞到女鬼手上。
女鬼接過後,便笑著放鼠郎君進廟。
廟外吹吹打打,看起來甚是喜慶,聲音順著微風傳進林北玄耳朵裡,竟然讓他也不由想跟著慶賀起來。
等鼠郎君再出來時,它的背上已經多出了一尊殘破的女子石像,這石像和鼠郎君同等大小,容貌端莊,就是有條手臂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