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下他!”
錦袍老者的怒喝聲,頓時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。
誰?拿下誰?
走在前麵的丫鬟和嬤嬤們,都愕然回頭看去。
“咦,那人是……”
“好像是王管事,怎麼變成那樣了?”
“像是被人打的……”
“噗——”
丫鬟嬤嬤們,見此一幕,都是議論紛紛,忍不住笑出聲。
那老頭現在的模樣,是真的滑稽。
幾名護衛聽到聲音,立刻神色嚴肅地走了過來。
錦袍老者指著最後麵的一個儒袍少年,跳著腳嘶聲叫道:“就是他!就是這小畜生打的老夫!”
本以為是什麼貴人公子,原來隻是個下人。
一個人走在丫鬟嬤嬤的後麵,無人跟著,無人簇擁,不是下人是什麼?甚至根本就不是兩府裡的人,而是其他避雨遊客。
所以老者再無顧忌,直接叫了起來。
此時,所有人的目光,都看向了走在最後麵的清秀少年。
那些丫鬟嬤嬤們,皆是一愣。
“咦,這人是誰?怎地從未見過?是他打了王管事?”
“那是安國府的教書先生。”
“就是那個洛公子?昨晚倒是聽丫頭們提起過,說他很有才華,也很有趣。他怎麼地打了我們賈府的王管事?”
此時,賈府和白府的丫鬟嬤嬤,都很詫異。
那幾名賈府的護衛,聞言立刻下了走廊,來到了那名少年的麵前。
紙鳶立刻護在身前,板著俏臉道:“你們要做什麼?這是我們安國府的洛公子!”
此話一出,幾名護衛頓時麵麵相覷,不敢再動手。
那錦袍老者卻是一愣,捂著青紫的臉頰,嘴巴漏風地道:“什麼……什麼洛公子?他憑什麼毆打老夫?”
這時,本來在前麵大殿點香拜佛的貴人們,聽到外麵鬨哄哄的,也連忙趕了過來。
和尚們也都匆匆而來。
“怎麼回事?”
一名身穿藍色錦袍,身材高瘦,模樣俊朗的青年,在眾小廝的簇擁下,快步走來,滿臉嚴厲之色。
那老者見到,連忙捂著臉叫道:“二爺,你可要為老朽做主啊!這人剛剛不分青紅皂白,見老朽就是一頓毒打,老朽差點被他給打死了啊!”
那青年正是賈府璉二爺。
賈璉聞言,眉頭一皺,看向了那身穿儒袍,儒雅清秀的少年,問道:“這位公子麵生的很啊,不知是哪家府上的人?”
紙鳶連忙道:“璉二爺,洛公子是我們安國府的先生。洛公子是讀書人,向來穩重,不可能無緣無故打人的。”
“先生?”
賈璉微微一怔。
這時,有嬤嬤過去,在他耳邊小聲介紹。
賈璉目光一動,道:“原來是安國府的教書先生。洛先生,王管事是我賈府的人,你今日毆打了他,怎麼也該說個理由吧?”
洛子君拱了拱手,不卑不亢地道:“這老賊不知廉恥,在寺廟意圖淫辱女子,在下見到,心頭氣憤,便忍不住動了手。”
此話一出,眾人皆吃了一驚。
那王管事立刻怒聲叫冤道:“二爺,彆聽這小子胡說!老朽是何等人,怎麼會在這寺廟做那等齷齪之事?這小子血口噴人,在汙蔑老朽啊!”
賈璉皺著眉頭,問道:“洛先生,你說王管事意圖淫辱女子,可有證據?”
洛子君道:“在下親眼所見。”
賈璉淡淡一笑,道:“這可不是證據。”
王管事見此,膽氣更壯,立刻叫囂道:“小子,你汙蔑老朽意圖淫辱女子,請問是哪個女子?可否叫她出來,當麵指證?若是她說老朽的確做過那卑鄙下流之事,老朽也不需旁人斥責,立刻自己撞死在這裡!”
此話一出,其他人的目光,都看向了院中的少年。
洛子君的目光,在人群中掃了一圈,一眼便看到了那名差點被淫辱的小丫鬟。
此時那小丫鬟與他眼神對視後,慌忙低下頭,臉色發白,身子發抖,如大禍臨頭。
洛子君收回目光,一臉平靜地道:“那女子已經離開寺廟,至於是誰,我也不認識。”
王管事頓時哈哈大笑:“二爺,您聽到麼?這小子連最基本的證據都拿不出,還說不是在血口噴人,汙蔑老朽?”
這時,那人群後麵突然走出一人,冷笑一聲道:“你王管事向來好色,在我們賈府人儘皆知,人家這位公子可沒有理由冤枉你。”
此話一出,眾人皆轉頭看去,暗暗詫異,誰這麼大膽,竟敢說出這話。
待看到來人後,眾人方又暗道:也隻能是這丫頭了。
一名身穿淡綠衣裙,身段纖細,模樣俏麗動人的丫鬟,越眾而出,然後看向賈璉道:“二爺,您又不是沒讀過書,不知曉一些道理。若這位洛公子,真的把那女子的名字當眾說出來,那女子以後還如何做人?估計回去後,就投井自儘了,一了百了了。”
眾丫鬟和嬤嬤一聽,更是暗暗佩服。
這丫頭不僅伶牙俐嘴,膽子也大的很,連主子都敢說教說教。
賈璉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晴雯所言極是,但這件事,若是沒有人證,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王管事卻是勃然大怒:“晴雯姑娘,你這般汙蔑老夫,是何居心?”
晴雯冷哼一聲道了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!你在賈府裡喜歡欺負那些剛來的丫頭,以為我們不知道?這位公子跟你素不相識,無冤無仇,為何要汙蔑你毆打你?您老給說個原因唄。”
“你……”
王管事一滯,怒道:“老朽怎麼知道?你該問這小子!”
隨即又連忙對著賈璉作揖,哭喪著臉道:“二爺,這件事,您一定得為老朽做主啊。若您做不了主,老朽就隻能去找大老爺了,老朽當初在外麵做事,是大老爺把老朽帶進府中的,老朽現在被人無緣無故毆打,又敗壞名聲,這口氣,老朽就是死,也咽不下去啊。”
“死了乾淨。”
晴雯撇撇嘴,嘀咕了一句,俏臉上滿是鄙夷。
賈璉皺著眉頭,正在思考著該怎麼辦時,人群後麵突然走來一群人。
一名身穿紫金衣袍,身材瘦高,長須小眼的中年男子,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來,喝道:“你們在這裡喧鬨什麼?不知道前麵正在為王上念經祈福嗎?”
眾人一見此人,皆惶恐低頭。
就連賈璉,也慌忙低頭道:“爹爹,這裡出了一點事,王管事被人毆打了,對方是安國府的教書先生。”
說著,他仔細把兩人剛剛對峙的話說了一遍。
那王管事看到來人,立刻像是看到親爹一樣撲過去,跪在對方麵前大聲哭嚎道:“大老爺,您可要為奴才做主啊!打狗還要看著人,這小子不僅無緣無故毆打奴才,還血噴口人汙蔑奴才,嗚嗚……”
來人正是賈府的大爺賈赦。
賈赦一聽,便對著洛子君怒斥道:“沒有證據,便動手打人,又血口汙蔑,你眼裡可還有王法?”
隨即對著那幾名護衛怒喝道:“來人,給我捆起來,押去衙門審問!”
紙鳶連忙護在前麵,急道:“賈老爺,我家公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的,請您明鑒。”
賈赦冷笑一聲,正要說話,洛子君道:“紙鳶,讓開吧,不用求他。這兩人皆是一丘之貉,狼狽為奸,你還看不出來嗎?”
此話一出,眾人皆勃然變色。
此子膽子好大!
賈赦一聽,勃然大怒:“放肆!”
隨即怒喝道:“捆起來!給我捆起來!”
那幾名護衛立刻便要動手,一道聲音突然從前麵傳來:“住手!”
這時,白青桐和一群人方匆匆從前麵趕來。
那些本來在念經的和尚,也簇擁著方丈大師,與那些貴人們一起趕了過來。
“兄長,怎麼回事?”
穿著一身錦袍,氣質儒雅的賈政,此時也帶著人趕了過來。
賈赦氣急敗壞道:“此人目無王法!目無王法!”
隨即,便滿臉陰沉地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其他人也都在小聲跟剛剛才來的那些貴人小姐,丫鬟們,說著剛剛的事情。
金山寺的方丈法院大師,也在安靜地聽著和尚的稟報。
白青桐走過來,護在了洛子君的身前,不卑不亢道:“赦伯伯,此事各執一詞,還不知哪方說了實話,哪方故意隱瞞。若要捆綁,兩人都應該一起捆綁,一起押回衙門,再做定奪。”
賈赦冷笑一聲道:“青桐侄女,一個教書先生而已,你有必要這般維護他?”
白青桐的道:“赦伯伯誤會了,青桐並非是維護他,青桐隻是依理說事而已。”
賈政連忙勸道:“兄長,此事在此和解就罷了,何必還要鬨到官府?一點小事,彆傷了兩家和氣。”
賈赦頓時怒道:“你不知這小子剛剛是如何罵我的!這等囂張跋扈,目無尊長的東西,老夫豈能放過他!今日老夫必須把他給綁了,押到衙門去審問!”
賈政皺起眉頭。
這時,法源方丈走了過來,雙手合十,慈眉善目:“阿彌陀佛,在鄙寺發生這等事情,貧僧之錯也。大老爺若是怪罪,怪罪貧僧便是。若是鬨到官府,大家麵上都不好看,不如……”
“不行!”
賈赦陰沉著臉,滿臉怒氣地道:“大師恕罪,今日誰說都不頂用!老夫必須要把這小子繩之以法!”
隨即對那幾名護衛喝道:“耳朵聾了嗎?還愣在那裡做什麼?給我綁了!立刻綁了!”
這位可是榮國府真正承襲了爵位的大老爺,他一動怒,誰還敢說話?
那幾名護衛正要動手,圓門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喝:“誰敢!”說罷,人影一閃,拂塵飛揚如鞭,“啪啪”幾聲,把那幾名身高體壯的護衛抽的東倒西歪,踉蹌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