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安堂。
洛子君剛進門,就聽到了師父的呼嚕聲。
櫃台後,師姐依舊不在。
洛子君直接去了後院,摘下了鬥篷麵具,換上了儒袍。
這才返回前屋,一聲大喝:“師父!”
蘇大方頓時嚇了一激靈,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待看清是他後,頓時大怒,立刻要去拿雞毛撣子。
洛子君連忙攔住道:“師父息怒,徒兒今日來,是有事請教。”
蘇大方眼睛一瞪,沒好氣地道:“不知道!老夫什麼都不知道!知道也不知道!”
說罷,又重新去椅子上躺著去了。
洛子君走過去道:“師父,師姐還沒有回來嗎?不是說,她今晚回來嗎?”
蘇大方瞥著他道:“怎麼,一天不見,想她了?”
洛子君點頭道:“想了。”
蘇大方眯了眯眼睛,道:“有多想?”
洛子君道:“一日不見,如隔三秋。”
蘇大方臉色一板:“少給老夫咬文嚼字!說人話!”
洛子君道:“吃不好,睡不好,擔心她在外麵被人欺負。”
蘇大方頓時嗤笑一聲:“少假惺惺了,你小子隻要不欺負她,就沒人敢欺負她。”
洛子君道:“師父,師姐到底去哪裡了?什麼時候回來?”
蘇大方淡淡地道:“已經回來了,在樓上睡覺。”
“啊……已經回來了嗎?”
洛子君頓時放下心來,道:“師父,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蘇大方抬起眼皮看著他,臉色有些嚴肅地道:“不上樓去看看你師姐嗎?她生病了。”
洛子君一愣:“生什麼病了?”
蘇大方的臉色不太好看,道:“在外麵受了風寒,正在發燒,燒的迷迷糊糊的,連我都不認識了。”
洛子君臉色一變,正要上樓時,突然又疑惑道:“師父,你不是大夫嗎?給她熬藥了嗎?”
蘇大方歎了一口氣:“熬了,她不喝。”
洛子君看了一眼樓上,猶豫了一下,道:“那就讓師姐好好休息吧,我就不上去打擾了。”
蘇大方頓時臉色一沉,怒道:“你小子就這麼沒良心嗎?你師姐生病了,看都不上去看一眼?”
洛子君道:“關鍵是,我上去看也沒用啊。”
蘇大方立刻從椅子上起來,又準備去找雞毛撣子。
洛子君連忙攔住他道:“師父,我先問你幾個問題。待會兒我就上去看師姐,你若是給她熬藥了,我端上去喂她吃。放心,我喂她,她肯定吃。”
蘇大方頓時冷哼一聲道:“你憑什麼就這麼肯定,你喂她她就肯定吃?”
洛子君道:“師父,那丫頭現在生病了,我若是現在掐她,她有力氣還手嗎?她要是不吃,我就狠狠地掐她,掐的她嗷嗷叫。”
“啪!”
蘇大方頓時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,怒道:“老子先打的你嗷嗷叫!你師姐生病了,你小子竟然還要趁人之危去掐她?你小子的良心呢?被狗吃了?”
洛子君低聲道:“師父,我是故意說的。”
“故意說也不行!”
蘇大方今日的火氣,明顯比昨日還要暴,而且越看他越生氣,恨不得再給他幾巴掌。
自己好好的一個乖孫女,就是為了他……
“有什麼屁,快放!”
他沉著臉,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。
洛子君揉了揉腦袋,這才道:“師父,您走南闖北這麼多年,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事,不知是否聽過,妖怪修煉和化形的事情?”
蘇大方眉頭一皺:“妖怪修煉和化形?”
洛子君過去搬了個小凳子,坐在了他的旁邊,道:“弟子上次殺的那隻黃鼠狼精,就是化形的妖怪。聽說妖怪想要化形,至少需要修煉數百年的時間,而且化形後,有許多避諱,一不小心還是會暴露出妖怪的特征來。”
蘇大方道:“老夫也聽人說起過。妖怪雖然修煉到化形境界,可以變成人類模樣,但還是有許多避諱,有一些特征,暫時也無法改變。比如,聽說有些魚妖化人,不能一直在太陽下曝曬,每天都還需要去水裡浸泡一會兒,不然雙腿就會變成魚尾巴。有些豺狼化人,則還需要經常吃一些生肉鮮血,不然可能會發狂。其他動物化人,也或多或少有些有一些避諱,和保留了一些本來特征。”
洛子君道:“師父,弟子還聽說,有些妖怪想要徹底變成人,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後,直接舍棄肉身,轉世投胎。那樣的話,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了,有這回事嗎?”
蘇大方皺了皺眉頭,看向他道:“你聽誰說的?”
洛子君道:“書上看的。”
蘇大方沉吟了一下,道:“這種事,老夫也聽說過。不過,大多數的妖怪不會這麼做。”
洛子君道:“為何呢?”
蘇大方冷哼一聲道:“妖怪修煉,逆天而行,想要化形,至少需要數百年的時間,甚至數千年。曆經千辛萬苦,生死磨難,好不容易修煉了一身修為,若隻是為了做一個人真正的人類,而舍棄肉身,投胎轉世,那麼它畢生的修為,都會毀於一旦。若是你,你願意嗎?”
洛子君沉默了一下,道:“修為不可以帶著一起投胎轉世嗎?”
蘇大方冷笑道:“怎麼可能?你這一輩的戀腳癖,會帶到下一輩子嗎?”
“師父,我沒有戀腳癖。”
洛子君小聲申辯。
蘇大方“嗤”了一聲,沒有理他。
洛子君又問道:“那記憶呢?之前的記憶還在嗎?”
蘇大方想了一下,道:“或許還在,又或許不在。可能當那妖怪真正決定要投胎轉世時,會主動抹去所有妖怪的記憶。畢竟它為了做人,已經舍棄了一切,又何必還保留著妖怪的記憶?”
洛子君沉默了一會兒,突然看著他道:“師父,感覺你對妖怪的事情好懂啊,您不會就是一隻老妖怪吧?”
“啪!”
蘇大方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,破口大罵道:“老子若是老妖怪,第一個就先吃了你!”
洛子君揉了揉腦袋,站起身道:“我去樓上看看師姐,對了,藥呢?”
蘇大方沒好氣地道:“廚房,爐子上。”
洛子君懷揣著心事,去了後麵的廚房。
待看到爐子上早已熬好的藥後,他立刻沒再亂想,連忙拿了碗,倒了藥,端了出去。
看來師姐是真的生病了。
他立刻端著熱氣騰騰的藥上了樓,來到了師姐的房間門口。
“師姐,你醒了嗎?”
他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。
房間裡並無回應。
“師姐,我給你端藥來了。”
洛子君抬手敲了一下門。
裡麵依舊沒有任何回應。
正在他猶豫著時,樓下突然傳來了師父不耐煩的聲音:“你小子在磨蹭什麼,直接進去就是了,廢什麼話?怎麼,還怕男女授受不親,看到不該看的?你小子還真當你自己是外人啊?”
洛子君轉頭對著樓下道:“師父,這房子怎麼不隔音?我在這裡說話你都能聽見?要不,您先出去?不然我不好意思。”
“你……”
蘇大方正要起來罵娘,突然又咬牙道:“好!老夫出去!老夫現在就出去!老夫今晚就死在外麵,不回來了!”
說罷,直接怒氣衝衝地出了店鋪,甚至還用力關上了門,然後還上了鎖。
洛子君嘴角抽搐了一下,這才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門。
房間裡,拉著窗簾,光線幽暗。
一名少女正披散著烏黑的長發,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,裹在被子裡,那張本來清純而嫵媚的美麗臉頰,此刻蒼白無血,雙眸不知何時已經睜開,正呆呆地看著他。
洛子君心頭頓時一抽,連忙端著藥走了進去,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。
然後去關了門,拉開了一些窗前的簾幔。
一縷金色的夕陽透過窗戶,灑落進來,屋裡頓時亮堂了一些。
洛子君連忙過去道:“師姐,起來喝點藥。”
不待少女回答,他就已經把手伸進了她的脖子後麵,輕輕把她扶了起來,然後把她向後挪了挪,靠在了豎起的枕頭上。
洛子君正要端藥時,床上的少女看著他,突然淡淡開口:“你碰到我胸了。”
洛子君看向她道:“應該沒有吧。”
剛剛抱著她挪動時,或許是碰到了,誰讓她那裡那麼大,那麼高聳挺拔,抱她時避免不了。
“碰了。”
蘇清靈平靜地看著他道。
洛子君端起藥,遞到了她的嘴邊,道:“那就碰了吧,先喝藥。”
蘇清靈沒有先喝藥,而是伸出兩根蔥白纖長的手指,在他胸口輕輕掐了一下,然後收了回去,道:“扯平了。”
“幼稚。”
洛子君白了她一眼,舀一勺藥,遞到了她的嘴邊,道:“快喝吧。”蘇清靈沒有張嘴,看著他道:“你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