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也沒料到,不過大婚當日,飲了點酒,這戚二爺男人的雄風就支棱不起來了。
她們伺候在帳外的都聽見了,任憑縣主千嬌百媚地誘哄,從開頭的溫柔,到最後急急諷刺的悲涼,這戚二爺竟然真就一點也不像個男人。
永嘉縣主本就性情急躁,結合到方才發生的事,難免忍不住出言譏諷戚修玉心裡是否惦記著紅霞,這才不願與她敦倫。
這一下就撕開了爭執的口子,哪個男子都容忍妻子嫌棄自己這些?戚修玉立馬大怒,扯上外袍就拂袖而去。
留下永嘉一人,對著空曠而燒得火紅的洞房,眼淚如燭蠟而下。
半晌,永嘉摟好衣裳,哽著嗓子,麵色如常地問:“如意,你已經回來了?怎麼這麼快,叫你辦的事,辦好了沒有?”
如意聞言輕輕一抖,硬著頭皮回道:“縣主,大夫人半路過來,將霞姨娘要走了,奴婢無法反抗……請、請縣主恕罪。”
說到最後,嗓音裡已然帶著哭腔。
她最是明白縣主的脾氣了,自己想辦的事辦不成,那是恨不得殺了所有人的。
果然,永嘉立刻兜頭一個喜瓷娃娃砸開,炸開在地,混上一地鮮血。
“沒用的東西,這點事都辦不好,今日我不過剛過門,就一個個敢這樣對我冷臉,來日還得了?”
她赤腳踩下拔步床,立刻有丫鬟爬過來,用自己墊著地上的碎渣子,供永嘉踩踏。
“縣主喜怒,如今不比在王府,丫鬟們都是有數量的,打傷可以,莫要打得不能用了。”
這時,永嘉縣主的奶娘餘氏出言相勸。
“此事也不怪如意,她一個奴婢,如何與這管家主抗衡?這事,還是大夫人在打您的臉啊。”
永嘉聞言走到如意麵前,看著她破開一個口子的傷口,麵色堪稱恐怖。
“謝明月……”她死死咬住後槽牙,心中已將這個女人淩遲了千萬遍。
“縣主,方才侯爺的賞賜已到了霞姨娘的院子,此人……今夜暫不可動了。”
餘氏又勸,永嘉閉了閉眼,隻覺得出嫁前瑞王妃那滿懷擔憂的神色,自己終於看懂了。
出了嫁,上有公婆,旁有夫君,一重又一重的大山壓著,要求守女德、遵婦道……
再沒有以前的自由了。
可,她是縣主,是親王之女,更是宮內的常客,一個小小的侯府,憑什麼就敢這麼磋磨她?
謝明月一個除了夫君寵愛,沒有家世背景的女人,她和她沒完!
閉了閉眼,永嘉縣主壓下眼底驚濤駭浪,平靜道:“為我更衣,去霞姨娘的院子,接二爺回房。”
瓊華院內,謝明月卸下發釵,正準備就寢,戚縉山便帶著夜露仆仆入內。
“到哪裡去了?”
她眼前一亮,隨即撲到他懷裡,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,怪道,“今日後來就沒瞧見你,也不留個話,讓我好擔心。”
“我的錯,”戚縉山俯身輕吻她的發旋,略略喘了一口氣,沉聲道,“有件急事,我連夜辦了。”
“什麼?”
謝明月退出他懷裡,這才看見他腳上行頭都未換,穿的還是牛皮底的官製黑靴。
靴子上沾了一層浮灰泥漿,看上去,奔波已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