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是陳執安。”
李清然對於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姑表兄弟確實有些好奇,他遠在蘇南府,還在繈褓之時就已經離開了懸天京。
十幾年來杳無音訊。
可就在最近一月,他接連寄來兩封信,一封寄給她的姑姑,信上隻寫了寥寥一句話,並無多少噓寒問暖,隻不過叮囑姑姑注意身體。
而今日,這陳執安又借著鐵臂將軍府寄來第二封信。
可這封信並非是寄給她姑姑的,而是寄給她的堂兄李扶疏。
李扶疏如今就站在池水前,低頭看著水中的金魚。
那些金魚鱗片亮麗,春日裡的光輝落在水裡,經過池水的反射,落在這些金魚鱗片上,竟然泛出粼粼的光彩來,照的這片園林流光四溢。
李清然來到他的身後,遞上那封信。
李扶疏接過信件,看到信封上的名字便皺了皺眉。
“陳執安……”他口中輕輕咀嚼著這個名字,拆開信封。
信封裡麵是一張廉價的草紙,草紙上潦草寫了一行字。
李清然遠遠瞥見,隻覺得自己這位姑表兄弟惜字如金,自遙遠的蘇南府向懸天京送一封信都不舍得多寫幾個字。
可下一瞬,她終於看清了信上那一行字。
“你用哪隻手寫信?等我來了懸天京,便親自砍下那隻手。”
李清然頓時覺得匪夷所思。
她看著身前李扶疏的背影。
李扶疏抓著那封信一動不動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時間悄然逝去,李扶疏忽然隨意扔出手裡的信,繼而彈指。
頓時,一道真元流出,化作千百縷,直刺飛舞的草紙,那一份草紙便在極其短暫的刹那化作煙塵。
風吹過,那些煙塵都不曾留下絲毫痕跡。
李扶疏便又低頭看著池水裡的魚。
李清然上前幾步想要說些什麼,李扶疏忽然指了指池水。
你竟然仔細看去,便看到滿池的金魚裡,竟然混跡著一條鱗片暗淡,身體瘦小的鯉魚。
“這般清澈的水裡,竟然混進來一隻鯉魚。”
李扶疏嘴角含著笑,搖頭:“這條鯉魚並不知道這清澈的池水,天生便是為鱗片光彩的金魚準備的。”
“它混入了這池水中,等待它的不是化成金魚,而是會死。”
這位貴公子話音剛落,水中的鯉魚頓時被一道莫名的氣息刺穿,沉入池底。
那一股氣息十分玄妙,刺穿了鯉魚也瞬間燒乾了鯉魚體內的鮮血,那條魚甚至不曾流出血跡汙染池水,就徹徹底底死去了。
“就比如這懸天京……他既無功名,也無什麼驚人的本事,來了這裡,也會死的。”
李清然默默無語。
懸天京之所以叫懸天京,是因為對於大虞百姓而言,這座輝煌的都城便有如懸空的天上之城。
這裡滿是身著黃紫的大人,滿是世家大府,他們隻能仰望。
李扶疏說的沒錯。
陳執安倘若前來懸天京,隻怕也要仰望李扶疏,更莫論砍下李扶疏寫信的手臂。
——
陳執安並不知道李扶疏收到那封信的反應。
他也並不後悔自己寫下那封信,自己身在蘇南府,李扶疏身在懸天京,所謂天高皇帝遠,寫一封信暫且氣一氣這背後使黑手的親戚又有何妨?
他全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,太陽升起之時他便出了小院,前去東豐街,要去拜訪楚牧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