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。”
趙川績轉過頭,不再去看麵色又變的周家老爺,隻是注視著清水河畔的陳執安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鐵臂將軍釣了一條清河魚上來。
清河魚乃是蘇南府清水河的特產,數量繁多,魚肉鮮美。
蘇南府被稱之為魚米之鄉,其中的魚字就落在這清河魚上。
“我昨日釣了一下午,卻始終不曾釣上來半條,怎麼將軍一來,就能釣上魚來?”
陳執安百思不得其解。
鐵臂將軍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心不誠,釣魚時還在運轉功法,導練真元,自然釣不出魚了。”
“這又有什麼關係?”陳執安越發不解了,他已練成白玉蟬蛻篇第二重,導練真元雖不說如呼吸一般輕鬆,卻也半分不妨礙釣魚這樣的事,怎麼他就釣不上魚來?
鐵臂將軍卻不打算指點他釣魚的絕技,反而上下看了他一眼,歎了口氣。
老朽之人,看到陳執安這樣天資縱橫的年輕人,心中總是記起自己過往年輕的歲月。
他出身邊陲世家,傳到他這一代,許多族人戰死,家族凋敝,不過隻給他留了一道一品玄功,一道一品妙法。
沈將軍變賣了家產,北去天門參軍,硬生生靠著這一品玄功、一品妙法搏了一個四品將軍之位。
即便如今傷了根基,修為停滯不前,真元甚至不斷枯竭。
可他依然是大虞的功臣,見過大好的河山,見過無數的美人美景,自以為此生無缺。
隻是這幾月以來,他看到天資如此不凡的陳執安,忽然羨慕起他的年少來。
“陳執安必將年少成名……比起那李扶疏似乎也不遑多讓,也許有朝一日,懸天京李家會承認他這麼一個外孫。”
“按照兵部尚書的氣性,也許會讓這陳執安,改為李姓。”
“修行資源匱乏,無人教導,尚且這般不凡,如果有了李家的資源,這陳執安隻怕要一飛衝天了。”
沈老將軍這般想著,他身旁的陳執安還在釣魚。
可緊接著,沈老將軍便發現陳執安一手扶著魚竿,另一隻手結成劍指輕輕比劃。
其上流淌著細小的真元,一重又一重,頗為精妙。
“三品玄功品級的刀法。”
沈老將軍感知著陳執安一重又一重的真元浪潮。
可旋即沈老將軍忽然一愣,他遠遠看向清水河,卻見河上的波濤同樣一重又一重。
“鐵臂將軍,你看這河水波濤,像不像潮湧的大軍?”陳執安忽然發問。
鐵臂將軍沉默幾息時間,點頭:“像。”
“隻是還不夠像,你該去看一看自懸天京穿城而過的黃龍河,黃龍河流水之勢最強處,就在秀霸山下,黃龍河流水傾瀉之時陣陣浪潮,確實有如十萬大軍呼喚咆哮,又有如萬千俠客拔刀,更像是萬千戰馬齊頭並進,浩浩蕩蕩飛奔而至。”
“黃龍河……”陳執安仔細記下來。
一旁的鐵臂將軍扶穩了手中的魚竿,又釣上來一條魚。
陳執安羨慕的看著他的魚。
他羨慕的看著陳執安。
“這陳治安觀河水,就要悟出刀勢,令他的三品玄功圓滿了。”
——
玉芙宮中。
玲瓏公主前幾日特意請了幾位國子監學士,讓他們前去尋一位詩人的出身。
可這幾位國子監學士連查了幾日典籍都一無所獲。
不論是大息殘篇,還是大虞記載中,都沒有一位名叫“李太白”的詩人。
玲瓏公主還不死心,甚至又請教了幾位大學士,得到的結果同樣如此。
今時今夜,玲瓏公主眼前擺著那幅特彆的畫,她千斛明珠一般的眸光落在畫上。
在那人物圖以及左上角的詩句上徘徊。
她隻覺得這人畫的極好看。
又覺得這首詩實在太好了,好到令她讀來,眼中總是浸出淚水來。
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
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台月下逢。”
區區四句,玲瓏公主隻覺得這首詩比起她平生見過的任何詩句都要更好。
“這世間,根本沒有一位名叫李太白的詩人,否則他能夠寫出這樣的詩來,早已名動天下,怎會默默無聞?”
玲瓏公主這般想著,又看到這幅畫右下角的署名。
“蘇南府……陳執安。”
“也許這陳執安是個極年長的,年歲悠長令他無意中獲得了這首詩。”
“或者,這李太白隻是化名。”
天下文人,化名創作者不計其數,可玲瓏公主想來想去,都實在想不透天下又有誰能夠化名寫出這樣的詩句了。
“這雲想衣裳花想容,第一次出現,便出現在這幅畫上。”
“既然如此,這首詩莫不是就出自這陳執安之手?這李太白便是他的化名?”
玲瓏公主腦補了許多,心中對於這位遠在蘇南府的畫師,生出了濃濃的興趣。
“不知啟程了沒有……”
她心中這般想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