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堂雖然稱不上豪華奢侈,可是卻也寬敞大氣。
“陳先生,您便在此住著,明日我再派兩個丫鬟過來,讓她們大大大且去采買一些吃食,平日裡彆讓她們侍奉您。
這小院清雅安靜,您正好在此好生琢磨畫藝。”
那執事臉上帶笑,說話極為客氣。
陳執安從袖間拿出二兩金子來,悄無聲息的遞給執事,笑道:“陳某並不是什麼少爺公子出身,有人在旁侍奉反而不便,丫鬟我就不要了,執事請人隔幾日便采買一些瓜果蔬菜便是。”
那執事心照不宣接過金子,說話更客氣了:“陳先生妄自菲薄了,當下正值坐朝節到來,能夠掛上宮廷畫師名頭的都算得上大才。
我大虞以文、武立國,作畫雖然不是什麼經天緯地的本領,可偏偏我大虞幾代聖人都高看一眼。
聖人高看,便比什麼出身都更強些。
得,陳先生不許人叨擾,那丫鬟也就不須來了,往後大人還缺了什麼,隻需知會佛山街最強的門房便是。”
高等小區啊,街頭還有門衛。
陳執安笑著將這執事送了出去。
他回到院子裡,左右看了看,潺潺清泉流響聲,在他耳畔響起,他就伴著這清泉聲,仔仔細細參觀了這小院,心中不由感歎:“這院子,隻怕光是打理,每年都得上千兩銀子。”
感歎了一陣,陳執安卻也不忘正事,他抬頭看了看天色,此時天上明月高懸,皎潔的明月籠罩著滿園的花草,美不勝收。
陳執安看的卻不是月色。
“正是人定時,子時未到,我如果前去拜訪老黃梁說起的那位前輩,不知是否唐突?”
陳執安思索了幾息時間,腦海中天上玉京圖緩緩打開,他意識沉入其中,就看到昆侖澤裡,後天之氣正吞吐著昆侖靈氣。
十幾日的蘊養,這一道後天之氣在昆侖澤中竟然長了三分之一大小。
隻可惜最後幾日,越長越慢幾乎不長了,而陳執安這幾日也越發覺得疲勞。
昆侖澤種植藥材的數量與等級,與他的修為強弱成正比。
後天之氣不長了,這意味著在當前陳執安的修為之下,這已經是後天之氣能長到的極限了。
可是陳執安卻已經頗為滿意。
“我這道後天之氣本來就又粗又壯,現在又漲了三分之一來,幾乎長出一個司侯圭、江太平搶奪的兩道後天之氣相加的大小來。”
“這後天之氣如果練出丹藥來,我竟然能夠突破白玉蟬蛻篇第三重,踏入神蘊境界,甚至在神蘊境界中,也能走出一段遠路。
現在不用,暴殄天物。”
他想到這裡,意識退出天上玉京圖,又拿出承載後天之氣的白色石頭裝入承露戒,果斷起身。
“且去那條八兩街上看一看,若是燈火熄了,回來便是。”
陳執安這般想著便走出院子,走出佛桑街。
他走了一陣,抬眼輕瞥之間,竟然看到一個街道牌匾。
“九官街?”陳執安朝裡張望一番,果然依稀看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樹,樹冠遮天蔽日,頗為繁茂。
“這就是今日在黃龍河畔,遇到的那位老人居所?”
“能住在這裡,不簡單啊。”
陳執安感歎一句,繼續趕路,他沿途問了兩個老人,八兩街並不在城中,而是在城北。
所幸並非在城北偏僻之處,距離城中也不甚遙遠。
可哪怕不太遙遠,陳子安也足足走了半個時辰。
時間已經臨近子時,陳執安才見了八兩街的街道牌匾。
這條街上,多售賣一些古董、字畫,又賣些異國他鄉的小玩意,臨近子時,大多都已經關門了,卻依然有零零星星幾個鋪子開著門。
想來這些鋪子的主人,平日裡也生活在這八兩街上。
陳執安踏入八兩街,步入其中,沿途看了許多家招牌,終於在八兩街儘頭,找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。
“【息人居】。”
陳執安長出一口氣,這店還在,那這老板應當也還在。
他又走近些,卻看到這息人居門檻裡麵,一個躺椅上,一個中年人手中拿著一個紫砂壺睡著。
躺椅搖曳,那中年人睡得卻似乎極沉,悠然自得。
陳執安咳嗽了一聲,中年人並無反應。
他想了想又敲了敲門,那中年人仍然沒有反應。
陳執安皺著眉頭高聲道:“掌櫃的,賣東西了。”
中年人猛然睜開眼睛,手中紫砂壺裡的茶水都撒了出來:“有人有人。”
他匆忙站起身來,看向陳執安:“客人來了?我在店裡都是些有年頭的寶貝,大多出自大息,有大息的煙草煙壺,有異香茶盞,還有好幾種大息獨有的香料,更有許多大息古董,你且看看客人要些什麼?”
這中年人身材高大,麵容方正,看起來是個威嚴模樣,可偏偏此時滿臉堆著笑,眼睛也微微眯起,卻像極了一位市儈的商人。
陳執安笑道:“我來找人,那人名叫……屈君回。”
中年人麵色一改,皺起眉頭看向陳執安:“你是何處得知此人名諱的?找他……又所為何事?”
陳執安略一思索,道:“這名字是一位前輩告知於我,所為何事,我見了他才能說。”
中年人挑了挑眉,又將頭探出門去左右看了看,這才關上門。
他咳嗽一聲,道:“我便是屈君回,是誰告知你我的名姓?你找我又要做什麼?”
陳執安狐疑的看著他。
這中年人麵色不改,注視著陳執安。
足足十幾息時間過去,陳執安忽然道:“有一位前輩讓我來尋屈君回,央他……為我煉丹。”
那中年人眉頭猛然一皺:“我已經三十年不曾煉丹了,整個懸天京知道我曾修過煉丹之道的,不超過五人。
你那前輩究竟是誰?”
陳執安聽聞此言,心中終於有幾分信此人便是老黃梁讓他來找的人。
隻是這人,看著未免有些太年輕了。
八兩街、息人居、屈君回、三十載……
諸多信息交織在一起,陳執安終於道:“那位前輩隻讓我告訴你,他腳下有紋,曾是一位掛鞍斥候。”
屈君回怔然,瞳孔微微收縮,仔仔細細看了陳執安一眼:“你是他什麼人?”
陳執安正要回答。
這中年人卻忽然擺手,道:“算了,你能說出腳下有紋,能說出掛鞍斥候,便已經在約定之列。
來,且告訴我,你想要練什麼丹?”
陳執安意念輕動,從承露戒中拿出那一塊承載著後天之氣的白色石頭。
中年人深吸一口氣。
“哪裡得來的後天之氣?”
“怎麼這般粗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