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讓薑楠楠教得認真,她滿口誇著:“你烙得餅子特彆酥,鹹淡也適中,要是在裡麵夾著一層肉醬就再好不過了。”
肉醬?
不可能的。
就算老爹老娘寵著她,家裡現在也很難吃到一口肉。
而在回去的路上,薑雙雙聞著國營飯店裡飄出來的醬餅香,有些邁不動腿了。
出鍋時熱氣騰騰,金黃酥脆的外皮散發著香氣。
你說說,這能不誘人嗎?
“想吃?”
薑雙雙立馬點頭,眼巴巴看著她。
老太向來摳門,定量把得特彆死,一碗玉米糊糊下肚,就算還搭了些配菜,現在也就五分飽。
許英霞裝作沒看出她眼裡的渴望,“你不是有私房錢嗎?”
薑雙雙理直氣也壯,“都說是私房錢了,那肯定得緊著些花。”
許英霞氣得“哈”了一聲,“所以自己的私房緊著花,花就花老娘的錢?”
她神色變得溫和,“要不你交個底,這段日子到底攢了多少私房?”
薑雙雙揚了揚眉,“突然覺得醬餅也不香了,家裡不是還留著半個饃饃麼,咱們回家啃饃饃。”
說完,邁著大步就往前走。
許英霞跟了上去,“真不說?媽攢了一張肉票,說了明兒帶你去吃紅燒肉?攢了三塊還是兩塊?你這丫頭,我又不要你的,你乾嘛瞞得這麼緊?”
薑雙雙笑而不語。
不說就是不說。
因為一說,準得嚇她一跳。
說來也是巧合。
原身拿到畢業證後也就天天閒在家裡,偶爾接點糊紙盒的活計,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閒著的。
薑雙雙穿來後,她實在是坐不住糊紙盒,一天下來弄得手指都僵了也就掙一兩毛,還不如跟著一些小屁娃撿煤渣。
雖然掙得更少,但好歹能到處走走,不至於坐得屁股都疼。
跑了幾次,有一天她在鐵軌附近轉悠時,突然看到一群戴著公安帽的男人在追擊一個中年男人。
這個男人跑得那叫一個快。
眼瞅著就要翻過牆,消失在複雜的小巷中。
薑雙雙有著做好人行好事的優良品德,在他要翻牆時順腳就是一踹,踹得對方磕掉了半顆門牙,被後麵的公安同誌們順利擒住。
本來以為這件事沒後續了。
結果兩天後街道辦的大姐親自上門嘉獎,誇她做了大好事,還讓她去公安局領獎勵。
彆得事也就算了,有獎金拿她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去。
協助公安的獎勵不多,更彆說她幫得也不多,就順腳一踹的事。
最後領了兩塊錢,五張工業票,還有一張手寫蓋章的獎狀。
但這對薑雙雙來說,那就是一個大商機!
七零年代,搞錢搞票真的很難。
她雖然穿了但又沒完全穿,老天爺少給她發了一個金手指。
在這之前,她除了啃家裡好像沒法自力更生。
城裡不像是山村,還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,她就算想上山弄點野貨,也得找個正經的理由去開介紹信才行。
出個遠門都難的時代,太缺少機會了。
可那次之後,她還真找到了來錢的法子。
倒騰物資這類觸線的事她不做,她偏偏還和公安那邊搞好了關係。
協助公安能拿獎勵。
那她要真逮個小偷小摸送去是不是也能拿獎勵?
不是太確定,但薑雙雙有的就是時間,所以她在撿煤渣的同時也開始注意起周邊的人群,還真被她發現一個。
捉賊捉贓,輕輕鬆鬆搞定。
跟著就往公安局送。
公安局的老同誌誇了又誇,後來見她乾站著不走,也不知道是真有這個製度呢,還是老同誌自個掏了腰包,反正她離開時兜裡又多了一塊錢和幾張票。
以前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製度。
但現在肯定是有,公安內部也是有任務要求,有熱心市民“送”任務,不要白不要。
當然,這事也不能往外傳。
畢竟也不是誰都有能耐對付那些慣犯。
像薑雙雙這樣的熱心市民,目前就一個。
這大半年來,她靠著這個活計硬是攢了快二十塊的私房錢以及一小堆票據,還不算她沒忍住嘴饞,花得那些。
見許媽還要追問,薑雙雙岔開話題,“明天小舟放假,我帶他去撿煤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許英霞知道是問不出什麼來了,不甘心的叮囑一聲,“小心著些。”
她知道閨女在做什麼。
一開始還心驚膽戰的,後來才發現閨女心裡跟明鏡兒似的。
危險的不碰、有刀具的不沾、同夥在附近的不沾……
連公安都對她讚不絕口,說她性格穩重,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。
而且這種事真不算壞事。
先不說獎金不獎金,至少名聲在外是好聽的,尤其是丫頭這段時間躁動了些,要不來點好名聲,誰敢有結親的意思?
就拿老薑來說,他要是沒留下一些英勇的好名聲,她和孩子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麼順暢。
再說了,對於一個女孩子,小偷哪裡是那麼好碰到的?怕是麵對麵經過,也不一定能認出來。
一個月兩個月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兩次。
一次兩次……
沒錯,許英霞隻以為就一次兩次。
可她不知道,周遭小偷小摸的二流子少了很多很多,因為他們的圈子裡都傳,說是這邊有個特愛踢斷牙的煞星,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同類遭了殃,還是能躲就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