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李提轄棋藝不錯啊,可是有名師指點?這可不是略懂啊。”
十分鐘後。
“嗯,圍棋隻是小道,李先生何必認真呢?”
梁中書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,不知道為什麼,和李珂下棋他就有一種感覺,自己不是在下棋,而是站在了沙場之上,和人兩軍對壘當中!
每一步,每一個棋子都會帶來一種奇妙的體驗。
而李珂看到梁中書都忍不住的擦汗了,自然知道這貨的棋力也實在是一般,所以就開始放水了。
不過他自己的下棋功底也就是那樣子而已,雖然很會下前半場,但是後半場怎麼收尾,彆說是他了,就算是唐僧李珂都不是很懂。
原因也很簡單。
一般下到這一步的時候,就要動手了。不是棋盤被擊碎,就是雙方已經開始嘴炮或者鬥法了。
畢竟誰家上檔次的棋局是看棋子數量比勝利的啊?
所以李珂巧妙的開始給梁中書喂棋,讓對方找到自己潛藏下來的神之一手,但還是不小心發生了‘你怎麼會接不住?’的慘劇,搞的整盤棋險象環生,梁中書更是覺得自己棋力大進,下的是滿麵紅光!
但李珂都快瘋了,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梁中書怎麼這麼菜,他都送死了都接不住!
最終,在李珂放水放到都要睡著的時候,梁中書終於看破棋局,直接一擊下在了李珂在二十分鐘前故意留下的破綻當中,締定了自己的勝利!
李珂和梁中書同時鬆了口氣,隻不過梁中書是酣暢淋漓,心滿意足的歎氣,覺得這盤棋真的是自己此生最痛快,也是最舒爽的感覺!
自己麵對的乃是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,和自己一起絞儘腦汁,相會峰頂,最後自己更是奇招妙計將李珂擊敗,將自己的棋藝和能力證明了出來!
而李珂則是終於從那無聊的棋局當中解放了出來,不過,梁中書此人的思維邏輯,以及行事風格,李珂也大致的從對方的棋路當中看了出來。
畢竟下棋本質上就是把一個個的數學公式朝著對手攻擊,而這應接不暇,需要人全神貫注應對的攻擊當中,是可以看出來一個人的行事風格和思考邏輯的。
是迂回包抄,是正麵打擊,並且對一個人的判斷能力和抓住時機的能力都是一種考驗和驗證。
尤其是在各種圍棋套路都沒有徹底成型,更加注重個人風格的古代,每個人的解題思路,自然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透露出每個人的性格和解題方式。
而梁中書……
李珂很難評價,真的要說的話就是中庸。
不介意用自己家的關係,但也想證明自己。不介意攀附權貴,卻又不想要太丟臉。好事沒本事做太大的,隻能夠做一點點的好事。
但是太大的壞事和太小的壞事也不想要做,是一個得過且過,但是卻又想要向上爬的人。
本身的才華的確是有的,而且很不錯,但是說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人才,也好像不是那個樣子,野心也可以說是有,但是也不能說太有,是一個相當平庸的人。
這樣的人在亂世當中,混個明哲保身都已經算是個幸運的事情了,但是對於李珂這種想要搞事的人來說,就不一樣了。
這是個十分合適的冤種……不,是老大!
但是沒等梁中書開心多久,小廝就報告楊誌來了,所以梁中書也就隻能夠停下和李珂討論圍棋的心,將楊誌召喚了進來,開始說正事。
他說的正事就是李珂所知道的那件正事,就是往開封府送生辰綱。
“本來這件事隻是小事,派個五六十人也就可以了,但這些年山賊土匪到處都是,上一次送的車隊便便宜了山匪,爾等武力高強,又剛好有所公乾……你們兩個可願意帶上幾百兵馬走一遭?”
梁中書雖然對李珂的棋藝很看好,但是還是想要調查李珂一下,所以還是看向了李珂和楊誌,隻是看他看楊誌的樣子就知道,他在這方麵還是更加的信任楊誌一些。
而楊誌也當仁不讓的開口了,他正愁需要回東京找門路的機會呢,又怎麼會放棄如此的機會,所以便不再把李珂當做是同僚,而是當做了競爭的對手。
而李珂看著對方那臉上的胎記和急不可耐的樣子,也忍不住的暗自感歎。
“果然是隻有起錯的名字,沒有叫錯的外號啊,如此的急切和不留情麵……”
李珂不說話,楊誌自然說出了自己的打算。
“請中書大人放心,之前車隊被劫,都是因為車隊目標太大,車馬行程太慢,賊寇往往一個月前就找到了消息,以逸待勞,再加上官兵久疏戰陣,訓練也不怎麼好,自然是可以一擊而破。但是我們隻要走小路,並且輕裝簡行,隻帶上十幾個廂軍挑擔,目標小,並且走小路,隻在白天行走,山匪賊寇自然是不會發現。”
這番話說的梁中書忍不住的點頭,但李珂卻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。
梁中書送的是價值十萬貫的金銀珠寶,雖然沒有十萬斤重,但是加起來起碼也有幾百斤重,十幾個廂軍彆說是護衛了,光是抬著這些金銀珠寶趕路就是一個大問題了,期間但凡有一個傷了病了的在半路,楊誌的這個計劃的保密性都要直接完蛋,而且幾乎無法繼續前進。
而且廂軍的戰鬥力是什麼級彆的楊誌心裡也實在是沒點數,廂軍現在基本上就是民夫和匠人,這些人跟著車隊和專門護衛的士卒走的話,還會有點戰鬥力,積極性也會上來不少:畢竟有車隊的話,就意味著有的驛站可以休息,有免費的屋子和酒水,甚至可以借著車馬帶點土特產出去賣,回來的時候還可以給上官建議買什麼東西,然後帶回來賣。
之後雖然也是上官,也就是他們這些提轄之類的吃大頭,但是這些廂軍也多少能夠吃些殘渣和肉湯,雖然耽擱了家裡的活和農田,但多少還是能夠賺點,至少不會餓到家裡人。
但是跟著楊誌走小路,彆說是夾帶點土特產了,把耽誤的活的錢賺回來,光是那些金銀珠寶的抬一路下來,就足夠這些廂軍之後大病一場了。彆說是戰鬥力了,能夠不逃走都是害怕連累家人了。
而且完全憑借腳力在蔡京生日之前把這生辰綱送到,那基本上一天是不用考慮休息的事情了,也就是晚上能夠休息會。就更不用說在驛站當中休整,打探周圍的情報了,完全就是靠著運氣在走。
所以楊誌就算是不在晁蓋那裡出事,也是要在其他的地方出事的。
至於說帶幾百個人被劫了?
你帶幾百個人都能夠在大宋境內被劫,那麼著急的也不應該是他楊誌,而是本地的官員。
但奈何楊誌自己否決了這件事,真的是讓李珂無語。
想到這些,李珂頓時默不作聲,就在思考要怎麼躲過這個差事了。
但是此時此刻,李珂卻聽到梁中書直接扭過頭,看向了他。
“李先生,你怎麼想呢?畢竟……”
梁中書一臉‘楊誌說得對’的表情,看著李珂很激動的開口了。
“……我覺得楊提轄的建議很有見地啊。”
李珂:“…………”
看著梁中書那堅定相信楊誌的樣子,李珂就是一陣的無語,因為他徹底的意識到了一件事。
楊誌是蠢。
但自己眼前這個梁中書又哪裡是什麼中庸,他也是大宋的經典特產——廢物點心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