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陸將軍失望至極的目光中,她似乎才意識過來,問題是出在地上的兩封信上。
於是她彎腰俯身,艱難地去看地上的信。
陸夫人這時候不忘煽風點火,“周芙,都瞧見了吧?瑤兒與沈家少爺私相授受,不,說不定是瑤兒不擇手段勾引了人家沈少爺。”
“此事若叫沈家知曉,老爺在沈將軍麵前還有何立足之地?真不知瑤兒哪裡來的膽子,竟——”
陸夫人想在言語上引導周姨娘認下罪責,這廂還沒說完,卻見周姨娘抬起頭來,微白著臉說道:
“將軍,這......這信是妾身讓瑤兒寫的,有何不妥嗎?”
周姨娘此言一出,陸夫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,下一刻又驚又喜。
她萬萬沒想到,今日會順利到如此地步,周芙這就認下了!
“老爺您看,妾身早就說了,瑤兒沒這般大膽,都是周芙挑唆,要借此——”
“夠了!”
陸將軍怒喝出聲,將陸夫人的話打斷,一雙眼睛泛著血絲,死死盯著周姨娘。
他怎麼也想不通,從來聰慧識大體的阿芙為何要走這樣一步蠢棋,又怎麼舍得將他們的瑤兒推入萬劫不複之地。
且阿芙明知道,他最敬重的就是沈將軍,為何還要對沈家出手!
陸將軍此刻隻覺煎熬萬分,氣怒、悲痛,絕望齊齊湧上心頭,叫他紅了眼眶。
“阿芙,為什麼......”
陸雲瑤到底沉不住氣,眼看自家爹爹當真誤會了姨娘,急忙站起身來,疾聲道:
“爹,不是這樣的!”
陸夫人哪裡肯讓周姨娘翻身,立刻揚聲打斷,這時候她甚至還看了眼院外,恨不得陸雲錚此刻就到。
“瑤兒,休要再為你姨娘開脫了,她為了攀上沈家,為了這個主母之位,竟將你推入火坑,你還一無所覺不成?”
“今日之事要是傳揚出去,彆說你能不能活,老爺隻怕又要被那些禦史彈劾,這一來二去,當真要害得我昭勇將軍府失去聖寵。”
“將軍,周芙都承認了,您還猶豫什麼?難道將軍府偌大家業還比不得一個周芙嗎?”
“您若不忍心便交給妾身,妾身將她發賣得遠遠的。”
“也不知此事晟兒是不是也有一份,便是沒有,那孩子隻怕也被周芙帶左了!”
陸夫人連珠似的說出了一長串的話。
她和周芙鬥了近二十年,如今眼看就要成事,她哪裡還能沉得住氣。
陸將軍心中鈍痛難忍,正要放出狠話,周姨娘卻在此時抬起了頭。
她因著流了許多冷汗,此時碎發粘膩在額上,麵色慘白,很是狼狽。
“夫人,這就是您今日不分青紅皂白,遣人來折磨妾身的原因?那妾身且問您,這信......您是從何而來?”
陸夫人見周姨娘還想負隅頑抗,冷笑出聲:“身為當家主母,瑤兒那點兒小動作怎能逃過我的眼睛,自是她遞出去的時候,被我攔下的。”
周姨娘聞言麵上溢出一絲苦笑,看著陸夫人弱聲問道:“夫人就隻攔了這兩封吧?”
陸夫人一聽這話,隱隱覺得不太對,可如今局勢大好,她猶豫了一瞬,便冷聲道:
“這般看來,你果然是慣犯了!周芙,你好生不知羞恥,竟——”
“妾身不知羞恥?”
周姨娘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,她滿腹委屈地望著陸將軍,聲音哽咽。
“將軍,僅憑這兩封客客氣氣的信,夫人不事先來問過妾身,也不願查明真相,就迫不及待跑到將軍麵前一通歪曲事實,且還用如此險惡的用心揣測妾身與瑤兒。”
“若不是將軍憐惜妾身,還願來問一嘴,放到旁的人家,隻怕妾身已經被發賣打殺了。”
“此番將軍來問,夫人又步步緊逼,句句尖銳,落井下石。”
“究竟是妾身覬覦當家主母之位,還是夫人已然容不下妾身母子母女三人,恨不得將我們置於死地,除之後快!”
說到此處,周姨娘淚水漣漣,整個人都虛弱地晃了晃,幾乎坐不穩了。
陸雲瑤哭得不能自已,急忙來扶周姨娘,卻聽周姨娘泣聲道:
“瑤兒,去將所有的信取來。”
“姨娘這條賤命無足輕重,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夫人壞了你的名聲,毀了你一輩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