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長眠握著那烏木棍,猛往外拉。
我握著棍身的手還沒鬆,整個人順勢就被往外拉。
剛竄上一點,他就一把握住我的手。
挑眉朝我輕佻的笑:“娘娘玉手握這棍子做什麼,呆會有更粗更熱的棍子給你握。”
我還沒聽明白這話……
身後就猛的傳來鬼夫君一聲冷哼:“滾!”
一陣陰風自我身後卷起,夾著無數厲鬼嘶吼,猛的朝柳長眠撲了過去。
那陰風之中,隱隱有著刀光劍影,鬼火呼嘯。
說是厲鬼,反倒更像陰兵!
柳長眠臉色一變,忙鬆開了我的手,退到窯外。
陰兵卻並未停止,追了出去,連帶著被我引厲鬼纏住的兩個蛇妖,以及迎親的其他五仙也都遭了殃。
我忙以血相召,將那些厲鬼引了回來。
柳長眠卻化成一條水桶粗、鱗如黑金、頭頂有著肉色隆起的巨蟒,將其他迎親的仙家護住。
陰兵刀劍加之蛇鱗之上,叮咚作響,鬼火呼嘯間,柳長眠明顯吃痛,抵擋不住。
忙開口道:“不知道鬼王在此,在下唐突了,請鬼王息怒!在下已於七日前下聘,迎娶……”
鬼夫君隻是冷哼一聲,原本那隻有鬼影的陰兵,刹那間飄於空中現出真形。
鬼將鬼差,鬼馬鬼車,分明彆類,陣列四方。
柳長眠見狀,蛇身遊轉,細長的蛇眸盯著我,滿是不甘和不解。
再次化成人形:“不知是哪位鬼王尊駕?這是要阻這門親?”
“我今晚特意親迎,就是知道這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想強娶的,鬼王又能攔得了多少。”
“江柳注定要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,窯中鬼夫君冷笑一聲,一道流螢般的鬼火猛的彈出。
柳長眠化成蛇身,飛快後退。
那鬼火卻在他身前如蓮般綻放,片片青色蓮瓣,如天羅地網般將他罩住。
蓮瓣沾身,那黑金般的蛇鱗滋滋作響,冒起幽幽火焰。
柳長眠幾次高昂蛇首,抽尾擺身,仰天長嘯卻依舊無濟於事,那青焰沾之不滅。
還是鬼夫君低哼了一聲:“念你修行不易,庇護一方,饒你一命,去吧。”
那鬼火青蓮,這才消散。
柳長眠燒得焦黑的蛇身落在地上,連動都不能動了,吃力的張嘴吐信。
蛇眸看著我,卻又好像看向我身後的土窯。
低聲道:“幽冥青蓮。你不是鬼王,你是……”
土窯裡,鬼夫君冷笑了一聲。
柳長眠不敢再言語,蛇頭恭敬的朝土窯匍匐一禮。
複又看了我一眼,蛇眸中閃過什麼,化成人形,朝他帶來的那些仙家擺了擺手。
我忙道:“放了我婆婆!”
“陰婆婆並不在山神廟。”柳長眠苦笑了一聲。
帶著那些仙家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一場混戰,不過幾息,我卻看得心驚膽戰。
蹲在土窯角落裡,看著鬼夫君,想著柳長眠的話。
我注定要什麼?
鬼夫君不是鬼王,那些陰兵又為什麼聽他號令?
婆婆不在山神廟,那她去哪了?
我捏著那根彩繩,有些擔心,得儘快去找婆婆。
忙給這滿窯的泥塑點上香,多謝它們的相助,抱起鬼夫君正要出去。
就見幾滴鮮紅的血,滴落在窯口。
我慌忙退回了土窯,盯著窯口。
就聽到一個粗重的聲音:“鬼車,你那個斷頭什麼時候搞一下,這不滴血嚇到她,不敢出來了。”
窯頂上,幾個嘈雜的聲音齊道:“馬化,你也來搶?你隨便找個女人給你生,不是一樣的嗎?”
我聽著“鬼車”“馬化”,瞬間魂飛魄散。
婆婆白天雖然昏沉,可晚上清醒後,會拿著破廟那些發黃的破書,教我讀書識字。
鬼車,馬化都是那古籍裡的異獸,不是應該滅絕了嗎?
我不敢出聲,看著土窯四壁,知道天亮前,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