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王風寒加重,黃昏時起了熱,後宮嬪妃自皇後以降,凡是一宮主位皆輪流去乾清宮侍疾。
即便如此,翌日帝王仍是強撐著去了早朝,定下此次出征西北的元帥。
溫寰身經百戰,對西闐最為熟悉,可謂是眾望所歸。
然而他卻以近來母親病重,自己心神不寧,難當重任為由拒絕出征。
兵部尚書郭鎮雄聞言立刻出列跪倒,氣勢洶洶道:“溫將軍既然擔不了重任,臣願意擔!求陛下應允臣掛帥出征,臣定能帶著西闐國君的腦袋來見陛下!”
京營指揮使褚昂笑道:“郭尚書自大了,溫將軍身經百戰,尚且拿不下西闐國君的腦袋,你難道比溫將軍還厲害?”
“那膿包國君的腦袋有什麼難拿,溫將軍拿不下,怕是自有打算吧!”
郭鎮雄說完這句話,溫寰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,向上首躬身,嚴詞厲聲道:“陛下,郭尚書汙蔑忠良,其心當誅!”
帝王久久沒有答言。
溫寰皺眉,這個外甥今日是怎麼了,放在以往,早就嗬斥郭鎮雄了,如今大戰在即,該用著自己的時候,反倒拿捏起來了?
正這麼想著,裴琰溫潤的嗓音從龍椅上傳來:“郭尚書所言確實不妥。”
溫寰眉心舒展,輕蔑地掃向郭鎮雄,然而外甥卻接著道:“不過正當用人之際,朕就不責罰了,郭尚書,此次由你出征西北,若能大勝凱旋,便算是將功補過,朕既往不咎。”
溫寰霎時神色一變。
那廂郭鎮雄已然興高采烈的謝恩了:“臣遵旨!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“陛下且慢!”
溫寰聲如洪鐘,在金鑾殿內都能撞出回音,百官都紛紛看過去。
裴琰態度溫和:“舅舅還有何事?”
溫寰麵色嚴肅:“西北地勢複雜,闐西國君也是狡詐之徒,若讓郭尚書這種有勇無謀之徒為帥,非臣故意擾亂軍心,此戰怕是會損兵折將,必敗無疑!”
裴琰為難:“可舅舅不能出征,朕無可用之人了。”
溫寰對這個外甥存著幾分狐疑。
他並非是個愚蠢的君王,難道不知自己的弦外之意就是要他向自己服軟?
這是裴琰登上帝位後第一次用自己打仗,溫寰必須要趁機給他一個下馬威,讓他知道做了皇帝又如何?照樣需得敬著自己這個舅舅,敬著整個溫家。
妹妹他必須好好奉養,還有小女兒,在宮中亦是不能受半分委屈。
然而裴琰這個態度,顯然是準備端起帝王之姿,不向他低頭了。
溫寰倒是無所謂,一來他真不覺得郭鎮雄這個沒腦子的東西能打贏仗,二來自己的兒子在西北駐兵,此次也會參戰,就算郭鎮雄能贏,他也有辦法讓他輸。
讓便宜外甥長次教訓也好,吃了敗仗,就知道乖乖來求他了。
溫寰輕笑一聲:“既如此,那臣就祝郭元帥凱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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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陽宮被禦前侍衛封鎖著,外麵的消息一概傳不進去。
薑姝儀有種回到前世的錯覺,同樣的被幽禁在這裡,與世隔絕,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,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出去,每日唯一能做的事,就是盼著裴琰來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