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殿靜謐被打破,裴琰皺眉,手下的人已然動了動,要醒過來。
程壽嚇了一大跳,趕緊吩咐宮人:“去看看誰在外頭喧嘩,不要命了嗎?”
“陛下!您是仁君,總不能讓自己的後妃被欺辱至死啊!”
薑姝儀本就是淺眠,剛才就睜開了眼,隻是沒太聽清是誰在喊叫,還有什麼苗答應......宮裡姓苗的好像就苗望舒一個,也不是什麼答應。
這會兒聽到外頭接連喊叫,總算是覺出了熟悉,是馮依月!
她立刻坐起身,懵怔地看向外頭,又回過頭看裴琰。
裴琰麵無表情。
外麵的哀求聲還在繼續,薑姝儀從沒聽過馮依月這麼淒厲的聲音,一顆心霎時沉了下去。
她緊緊抓住裴琰的衣袖,不安地問:“馮美人怎麼了?苗......苗答應是望舒嗎?她又怎麼了?”
裴琰沒有回答,不動聲色地攏了攏她身上的外袍:“回內殿去睡吧。”
薑姝儀哪裡還能睡,拉住他的手,哀求地看著他:“陛下,您告訴臣妾好不好?您知道的,臣妾在宮中沒幾個真心相交之人,也就依月她們了!”
殿外的喊叫聲停下了,裴琰與她對視,麵色沉靜:“宮中並無真心相交之人,她們親近你,是因為朕寵愛你。”
薑姝儀搖頭:“開始或許是的,可如今她們確實是真心待我,陛下,她們究竟怎麼了,您幫幫她們好不好?”
她身上還披著裴琰的衣裳,亦拉著他的手,卻是在為了旁人哀求。
這時候,程壽先前派出去的宮人回來了,稟報道:“陛下,馮美人在外麵跪下了,說是清嬪娘娘在坤寧宮責罰苗答應,苗答應暈了過去,清嬪娘娘也不許救治,隻說她裝病,還要稟報太後娘娘將苗答應拉去慎刑司。”
薑姝儀麵色驚變,鬆開裴琰的手,起身就往外頭去。
身後傳來裴琰的聲音:“站住。”
薑姝儀下意識頓住了腳步,回頭望他,眼眶有些發紅。
裴琰抬眸,問她:“你出去有用嗎,是想讓人都看看,朕對母後陽奉陰違,私藏你在乾清宮是不是。”
薑姝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,心中更酸疼。
她之前能護著麾下之人,全是因為裴琰的寵愛,自己半分本事都沒有......
薑姝儀站在那裡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,裴琰沒再管她,對程壽吩咐:“去把馮美人帶進來。”
薑姝儀才要掉眼淚,聽到這句話又憋了回去,憂心地看向門外。
程壽出去不久,馮依月便進來了。
她額頭有些紅腫,顯然是剛才在外麵磕頭了,進殿後剛要跪下,就看見了薑姝儀,頓時驚詫地睜大眼:“娘娘?”
薑姝儀忙上前,替她扶了扶快要掉下來的簪子,使眼色催促:“有什麼冤情快對陛下說。”
馮依月頃刻間淚如雨下。
她抓著薑姝儀的手跪下,好像終於找到了一點支撐,望著禦案後的帝王,邊哭邊把坤寧宮發生的事稟告了一遍。
苗望舒的膝蓋連跪四天,已然傷痛不已,加之溫瑤故意找茬,還有以錢貴人為首的一群人附和,苗望舒連連因跪姿不端遭受嚴嬤嬤責打,沒多久便撐不住暈了過去,溫瑤又讓人潑水,潑醒了人卻跪不起來,溫瑤便說她是故意的,要等太後娘娘應允後將人拉去慎刑司。
馮依月想去求皇後娘娘,皇後卻到內殿禮佛去了,一概不見。
她走投無路,隻能拚死來禦前求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