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太後還在咆哮,裴琰冷冷道:“程福,把預備好的東西呈上來。”
程福應聲拍了拍手,立刻有小太監端了托盤進來,裡麵依次擺放著匕首,毒酒,一疊白綾。
溫太後一下子噤了聲,雙腿發軟跌坐在地。
裴琰語調平和:“朕今日這麼做,是為了母後好,母後大義,並沒有因兄長之死遷怒鄭氏,反而願意收她為養女,以後史書上都要記載母後賢德聰慧。”
溫太後攥緊雙拳,不住地搖頭:“哀家不要這種名聲......哀家不要!”
裴琰也不多言,微抬下頜指了指托盤:“那母後就從這裡麵選一樣吧。”
溫太後看過去,像是被匕首的寒光刺到,驚慌地彆開眼,而後捂著嘴淚如雨下。
“母後畏死,就不要做會讓自己身死的事。”
裴琰麵色冷淡下來,告誡她最後一次:“朕今日是讓母後選自己的生死,若來日母後再在人前表露出什麼,就隻能選這盤中之物了。”
溫太後含淚看著裴琰,心中滿是後悔和驚懼,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*
從慈寧宮出來,薑姝儀覺得飄飄忽忽的,有種自己在做夢之感。
她目光頻繁落在裴琰臉上,終是招惹得裴琰說出:“想問什麼就問。”
薑姝儀就不客氣了:“陛下與太後娘娘怎麼了?是因為溫寰一事鬨彆扭了嗎?”
“鬨彆扭。”裴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,輕笑:“你覺得這叫鬨彆扭嗎,朕與你鬨彆扭時,舍得這麼對待你嗎?”
那倒不會,隻會“凶”她。
薑姝儀再次小心翼翼地試探:“那,那是恩斷義絕了?”
裴琰:“朕與母後本就沒有什麼恩義,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。”
他偏頭,看著薑姝儀驚愕的臉,溫聲問:“朕跟你說過,除了試探你一事,還做了許多會讓你生氣的事,這便是其一。”
薑姝儀呆呆地看著他。
裴琰停下腳步,這裡是慈寧宮回乾清宮的宮道,一般沒什麼人過來,他一個眼神過去,程守忠便自覺帶著人退遠,不讓閒人靠近。
等近處隻有兩人,裴琰垂眸看著她:“薑姝儀,朕其實不孝順,你對朕的期望有些過高了。”
薑姝儀對上他深沉嚴肅的神色,不知該說什麼。
一方麵是吃驚,裴琰為何忽然不孝順了,另一方麵是狐疑,孝不孝順與她有什麼關係?又不是孝順她?她乾嘛要期望?
“但朕不是無故不孝順的。”
裴琰見她難以接受的模樣,皺眉解釋:“朕知道世人都喜歡正人君子,朕雖不算品行無瑕,但也從未無緣無故害過誰,母後曾經對朕很不好,比你的嫡母對你還不好,即便如此,朕還是願意奉養她終老。”
“可溫家是大淵的毒瘤,不得不除,朕要除溫家,就不可能不與母後決裂,你若因此事生氣,朕可以哄你,你若因此事疏遠朕,朕就要罰你了。”
他頓了頓,補充:“不是你喜歡的那種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