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王院判一走,薑姝儀又想坐回床邊,裴琰不許了。
“等喝過藥再靠近朕。”
薑姝儀含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。
裴琰仿佛沒看見,輕聲問:“你方才講到哪裡?好似說不喜歡君子,你喜歡什麼?”
薑姝儀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,看著他咬了咬唇,有些羞臊又顧不上羞臊,隻想趁人活著的時候告訴他:“喜歡陛下!一時一刻也離不得陛下。”
裴琰愉悅地輕笑了聲。
待兩碗藥煎好,宮人端進來,裴琰讓薑姝儀先喝。
薑姝儀也不怎麼顧得上苦了,閉上眼一飲而儘後,才發覺這碗藥根本不苦,反而甜滋滋的。
裴琰看著她的眉眼,解釋道:“防治傷風的藥不苦,可以加糖,朕這碗才苦。”
薑姝儀知道裴琰不怕苦。
她已經喝過藥了,就趕緊去床邊,催促裴琰喝藥。
裴琰從程守忠手裡接過藥碗,沒用人服侍,自己一口一口,慢條斯理地飲下。
白玉的藥碗,他的手卻比玉色還溫潤幾分。
等他喝完,程守忠收走藥碗,薑姝儀服侍他躺下,邊給他掖被角邊道:“真羨慕陛下不怕苦。”
要她慢慢喝苦藥,那不跟上刑一樣!
裴琰眸色溫柔地看著她,因剛喝過藥,燒也還沒退,臉上有些病態的紅暈。
他輕咳了一聲,極淺的笑了笑:“哪裡有人不怕苦的,是朕從小就知道,怕苦也無用,不會有人因此心疼朕,隻會覺得朕軟弱。”
薑姝儀眼中有些懵怔,而後便湧起濃烈的懊悔和愧疚。
她怎麼能覺得裴琰不怕苦?
薑姝儀自入東宮,看到的是溫太後與裴琰母慈子孝,先帝爺對裴琰器重有加,那些王爺公主,與裴琰也是相談甚歡,很是友悌的樣子。
她也一直覺得,正是因為這樣,才能養成裴琰如此溫和正直的性子。
可裴琰的溫和正直是假的,那麼那些表麵的和諧,又能有幾分真?
裴琰的生母走得早,溫太後撫養他時,親生的三皇子還沒死,三皇子與裴琰不睦薑姝儀是知道的,如此一來,溫太後對裴琰忽視都算好的了,說不定還會幫著親子欺辱他......
否則以裴琰的性子,何至於記恨她,說出上次那種話。
薑姝儀後悔自己發覺的太晚,連忙喚芳初去取一碟蜜餞過來。
裴琰明知故問:“拿蜜餞做什麼?”
薑姝儀低頭看著他,滿眼傷懷:“臣妾心疼陛下,想像陛下疼臣妾那樣,疼疼陛下。”
裴琰從她的眼中看出幾分熟悉的憐惜。
之所以熟悉,是因為她在剛生下裴煜時,就是用這種神色看著懷中繈褓。
裴琰忽然有些沉默。
同時也想起了薑姝儀曾經膽大妄言,說想要當自己母親的事。
……倒反天罡。
在薑姝儀喂過來蜜餞時,他猶豫片刻,彆開了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