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珠哽咽應聲,起身再屈了次膝,才告退離開。
薑姝儀平複心緒,回頭看看芳初。
芳初意識到娘娘似乎要提起讓自己出宮的事了。
她連忙趁人不備,微微搖頭。
娘娘才送走玉珠,若再在這時求陛下把她也送出宮,陛下定然生疑。
薑姝儀雖不解她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,但暫時也沒提。
她愁眉苦臉地回到裴琰身邊。
裴琰把圈起來的幾首宋詞先給她。
“不是愛傷春悲秋嗎?讀這幾首,下次再有愁緒,就也寫一篇這樣的詞給朕看。”
薑姝儀垮著臉接過來。
都是名家的詞,寫的還都是愁。
她輕哼:“陛下就不怕臣妾看完更愁?”
裴琰開始翻閱奏報:“不會,因為所有寫愁的詩詞文章朕都會讓你背下來,用不了幾日,你就會罵他們好端端的做官,哪兒來的這麼多愁了。”
薑姝儀:......
她倒真想那麼沒心沒肺的罵罵咧咧,一輩子不識愁滋味。
其實這幾篇詞她倒都會背誦。
前世被困於昭陽宮,有段時日她就很喜歡這些傷春悲秋之詞,覺得自己是籠中鳥,無親無友,好可憐。
如今心境卻是大轉,如果能永遠陪在裴琰身邊,哪怕像前世那樣被囚禁,哪怕像夢中那樣困於淨瓶中,她都甘之如飴。
她裝模作樣的讀著,在翻頁時無意一瞟,卻頓住了。
是馮延已的春日宴:
春日宴,綠酒一杯歌一遍,再拜陳三願。
一願郎君千歲;二願妾身常健;三願如同梁上燕,歲歲長相見。
薑姝儀久久地盯著這一篇詞,直到眼眶發酸,裴琰喚她才回神。
手上的書被抽了過去。
裴琰看了看她剛才對著發呆的地方,不明所以。
他好像身子還可以,一時半會兒死不了,薑姝儀也稱得上康健,兩人並不用勞燕分飛,天各一方。
“為何感慨?”
薑姝儀眼睫顫了顫,捏著衣角悶聲悶氣:“這女子好可憐哪,他夫君肯定是不要她了......”
裴琰解釋:“是個男人寫的。”
“長門賦也是司馬相如代筆呢,不還是有陳皇後這個人嗎?臣妾就是可憐這個詞中女子,陳阿嬌擲千金也沒能讓自己的君王回心轉意,這女子的心願,也不知她夫君允了不曾。”
裴琰默然片刻:“允了,朕記得有一篇詞就是寫她夫君允了,與她雙宿雙飛,鸞鳳和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