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和垚和鄭寧把鄭思明扶了起來,王和垚一本正經。
“你小子,下手可夠狠的!”
鄭思明摸著臉上的手指印,瞪了一眼王和垚。
“自家兄弟,你要是願意,隨時可以打回來。”
王和垚親切地摟住鄭思明的肩膀。
“鄭老大,你想過沒有,將來想做些什麼?”
“將來?想做些什麼?”
鄭思明的眼中,一片迷惘。
清軍入關三十多年,滿清根基已穩。一打一打,再鬨事,於事無補。
“我還能做什麼?國恨家仇,已經夠我忙活了。也不知道,能活到那一天?”
鄭思明的話語裡,似乎很是悲觀。
鄭寧看著王和垚,眼裡同樣一片失落。
滿清已經坐穩根基,抗清力量損失殆儘,餘下的都是殘渣餘孽,苟延殘喘,想要來一次國姓爺那樣的反攻,恐怕隻能是做做夢了。
“鄭老大,你真幸運!”
王和垚笑了起來,目光中都是真誠。
“我幸運什麼?”
鄭思明懵懵懂懂。
“你應該幸運,你有我這樣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,這樣一個同生共死的兄弟。你放心,我不會讓你英年早逝的!”
王和垚哈哈一笑,臉上熱情洋溢。
鄭思明先是一怔,隨即臉上笑容綻開,血都熱了起來。
“和垚,你和以前,不一樣了。”
人世間的遭遇都不過是經曆,有肝膽相照的兄弟情,那才是不枉此生。
“思明,你這一笑,整個世界都暖和了起來。”
王和垚打趣道:“你就是要多笑,這才是我想看到的鄭大公子!”
“和垚,你真是大不一樣了!”
鄭思明收回了笑容,心情卻輕鬆了許多。
“人,終究會變,會成長。”
王和垚看著鄭思明,意味深長。
“你和我都是肩負重任,也都是有自己的誌向,不想渾渾噩噩過一輩子,這是誌同道合。你我自小相識,彼此扶持,這便是兄弟之義。作為兄弟,我要你記住,首先要保護好自己,藏器於身,擇時而動,不要白白犧牲。”
“藏器於身,擇時而動?”
鄭思明的神色,變的凝重,變的疑惑。
這個王和垚,今天慷慨激昂,和往日是大不相同。
兄弟!人生若是沒有幾個肝膽相照,生死與共的朋友,豈不是太過孤單!
“對,藏器於身,擇時而動!隻要抓住時機,滿清看似鐵桶一樣的江山,就會跟紙糊的一樣,頃刻間分崩離析!”
王和垚的目光裡,難以隱藏的光芒。
“和…垚,你不會是…信口開河吧?”
鄭思明結結巴巴說了出來。
王和垚,哪裡來的自信?
“日子長著,走著瞧。不要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,也不要把什麼都扛在自己肩上,人多力量大,我會替你分擔的。”
王和垚邁步下了台階,擺了擺手。
“你爹的事情,等後天去了縣城,咱們再從長計議。放心吧,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!”
“和垚,你……是認真的?”
鄭思明下意識大聲問了出來。
“侯贏重一言,季布無二諾。是兄弟的話,就相信我一次。咱們後天再見!”
王和垚腳步不停。要是回去晚了,他的“阿母”恐怕又要著急,四處追問了。
“和垚,我信你!不過,要是後天你辦不到,我自己來!”
看起來,鄭思明自有自己的考慮。
“君子一言!”
“駟馬難追!”
王和垚哈哈笑了起來,他就要邁步離開,又停了下來。
“思明,你能告訴我,你阿爹他們為什麼要進城嗎?”
“自家兄弟,我也不瞞你。我阿爹他們進城,是為了刺殺新來的縣令,讓餘姚亂成一團,好趁勢起事。”
鄭思明看著王和垚,聲音細若蚊鳴。
“狗官以為他殺了這麼多英雄好漢,大家就會怕他嗎?還是擦亮了眼睛,走著瞧吧。”
“官府沒有那麼好對付,還是小心為上吧。”
王和垚告辭離去,留下鄭氏兄妹麵麵相覷。
“小寧,我是不是做夢啊?王和垚,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?他那個狂勁……”
半晌,鄭思明看著王和垚的背影,才吐出一句話來,也不知是讚賞還是驚歎。
“大哥,和垚哥打了你,你不生氣了?”
相比於王和垚,鄭寧更擔心自己心高氣傲的兄長。
“我們鄭家人,沒有這點度量嗎?難道你看不出來,我讓著他嗎?”
鄭思明難得地又綻開了一絲笑容。他看向妹妹,輕輕搖了搖頭。
“我看剛才我們兩個動手,你更擔心的是王和垚那家夥。”
“哥,你亂說!和垚哥不是外人!”
鄭寧臉上泛紅,趕緊岔開話題。
“大哥,晚上還去不去縣城?”
“人已經沒了,不在乎多等一兩天。何況我已經答應了王和垚,就要守信。”
鄭思明彎腰拿起書,轉身進了房屋,鄭寧心裡一陣輕鬆。
今天晚上,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