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最後一輪攻擊發出,蒸汽爐終於是不堪重負,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,隨後徹底爆開。
哪怕爆炸聲如此巨大,也難以徹底掩蓋一並響起的尖銳爆鳴。
機魂在哀嚎。
強大的衝擊力將於勒和鋼鐵掀飛出去,重重地摔在地上,周圍的機械造物也被這股力量衝擊得七零八落。
當塵埃落定,濃烈刺鼻的煙霧在輪機艙內肆意彌漫,混雜著金屬燒焦的味道和刺鼻的血腥味,讓人幾欲作嘔。
輪機艙內一片狼藉,牆壁千瘡百孔,扭曲變形的金屬管道和破碎的機械零件散落一地。
於勒艱難地從地上爬起,身上滿是傷口,鮮血浸透了他的衣物,每動一下都傳來鑽心的疼痛。
鋼鐵還好,看起來也隻是和他一樣受了重傷。
而另一名探員就慘了——此刻正躺在不遠處生死未卜,身體也被倒塌的機械殘骸壓住,鮮血不斷湧出,染紅了周圍殘留的水跡。
鋼鐵艱難地起身,走到那名探員身邊,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,歎息道:
“他死了。”
於勒還想說些什麼,卻看見鋼鐵忽然身子搖晃了一下,半跪於地。
“隊長,你怎麼了!”
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。
隻是,還不待於勒上前去攙扶鋼鐵,他的視野也驟然變得黑暗起來,身體也綿軟無力了許多。
“有二階的‘饗宴者’出手,剝奪了我們的感官。”
鋼鐵的聲音遙遙傳來,接著冷笑一聲,道:
“你之前的感覺是對的,的確有人在暗中跟著我們,現在我們重傷,那人果然按捺不住了。”
“嘻嘻,”輪機艙中突然響起層疊的尖銳笑聲,“釣魚,就要做好被魚反咬一口的準備。”
“儀式終究要繼續的,來,沉入浪潮之中吧……”
鋼鐵默然。
若是他沒受傷,對方隻要敢顯出一點蹤影,就會被他頃刻間擊斃。
作為追奉鑄之準則的“鐵匠”序列,他的正麵戰鬥力幾乎是無可匹敵的。
這也是任務派他作為小隊長的原因——若非存在情報之外的機魂,就算再來兩個二階的饗宴者,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威脅。
但可惜,千算萬算,就是沒能算到這個局麵。
雖然二階饗宴者在發動能力時不能發動攻擊,否則會泄露行蹤,但解決現在的他已經是綽綽有餘。
“抱歉,暗鴉,看來我這個隊長不太稱職,拖累了你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閉上眼,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終結。
聽見鋼鐵的絕望話語,於勒卻隻是扶著牆壁,用著那雙已經快隻剩下光感的眼睛追索著源自感官的直覺。
若是他從未見過這一招,或許現在也隻能被動等死。
可惜,他不僅見過好幾次,有了抵抗力,還找到了一定的破解之法。
若是對方全力照顧自己,於勒恐怕還真沒辦法,但對方的重心顯然在鋼鐵身上,這就給了他機會!
一點,又一點。
那道身影逐漸清晰起來,哪怕他並未看見。
最終,循著那股感官的直覺,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!
“啊!”有些熟悉的慘叫聲響起——和露絲母親一模一樣!
他的感官飛速回歸,原本流失的力量也再度湧現。
“你怎麼可能破解我的手段?!你明明隻是個凡人!”
輪機艙的角落,露絲母親捂著胸口慘叫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被鑄之聖徽祝福過的手槍給她造成了極為可怕的傷勢,但她現在心頭隻有疑惑,甚至一時間忘記了逃跑。
於勒被灰塵和鮮血覆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:
“死人不配知道。”
露絲母親見於勒抬起槍,忽然露出一個極駭人的表情:
“你敢殺我?你就不怕報複?你們不過是防剿局的嘍囉,知道我是誰嗎!我可是……”
砰!
鋼鐵吹了吹槍口的硝煙,淡淡地道:
“我不知道,抱歉。”
直到死,露絲母親還是滿臉不可置信——
不敢相信眼前的泥腿子竟然真的能殺,而且敢殺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