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們早得了南采薇的話,自己知道侯府將這位嫡小姐接回來,可不是念著血緣親情。
所以,此時並不將南聲聲當小姐看。
“你既畏寒,該去求父親添置地龍。”南聲聲忽然將春水拉到身後護著。
兩個婆子見狀,也不好越過南聲聲去教訓春水。
“姐姐說哪裡話,侯爺事務繁忙,又要打理夫人的身後事,這點小事怎可勞煩他出麵,你我姐妹自行商議也就是了。”南采薇笑容和煦,襯得她體態越發嬌媚可人。
“你也知道,如今侯府上下要打理我母親的身後事,你怎麼還有臉跑來換我的屋子。”南聲聲臉上的厭惡之意溢於言表。
她掀開床頭的描金匣,裡頭還躺著半截褪色的紅頭繩。
這是母親準備送她去莊子那日,最後一次為她梳頭時用的。
那日南境急報傳來,母親用牙咬斷頭繩匆匆離去,沒能親自將她送到莊子上。
這屋子雖然是自己的閨房,可到處都是母親的痕跡。
南采薇忽然肩頭聳動,“是妹妹的不是,原以為你我都是姐妹,沒想到姐姐終究將我當外人。”
見南聲聲依舊冷笑,南采薇攏了攏自己的狐裘,柔聲道。“正因為侯爺要為夫人之事勞心,所以采薇才不忍心侯爺擔憂我的病情。若我少染些風寒,侯爺也就少些心思在我身上了。”
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,把企圖霸占說得這般冠冕堂皇。
南聲聲似乎知道她是如何哄騙這侯府的人了。
“難為采薇一片孝心。”侯爺裹著玄狐大氅,和南懷宴一同踏進門檻,帶進微微的酒氣。
昨夜不知他們飲了多少,過了一晚上酒氣還在。
狗屁的接風,母親身亡不過數日,他就不忘口腹之欲。
南聲聲望著侯爺,忽然覺得自己叫了這麼多年的父親,冷漠得可怕。
“不過換個屋子,采薇身子弱……”
“父親可記得這梁上刻痕?”南聲聲突然指向房梁,那裡有數道深淺不一的劃痕。
“那年生辰,母親抱我量身高,父親說等我滿十二歲,就親自為我刻下這第十二道。”
她指尖撫過最新那道劃痕旁的木刺,“三年前離京那日,父親原本說好與母親一道送我,卻在當日尋不見人,母親自己在這裡刻了第十二道。如此說來,父親也未送母親出征,這輩子與母親的最後一麵,也未見了。”
侯爺喉結滾動,剛想說點什麼,南采薇忽然劇烈咳嗽起來,帕子上氳開點點猩紅。
南懷宴忙上前,準備扶著南采薇,衣擺帶翻了立在一旁的博古架,架上瓷瓶應聲而碎。
“阿姐,你沒事吧?大夫說了,讓你養好身子,莫要鬱結感傷。”
見南采薇這般虛弱,侯爺神色一緊,立馬蹲身扶住,像護著一朵嬌嫩的鮮花。
“采薇莫急,這屋子我定讓你姐姐給你。”
“采薇怎的又暈了,快扶好了!”
老夫人拄著鳩杖匆忙進來,手腕處的佛珠融入了南采薇的啜泣聲裡。
她枯槁的手按在南聲聲肩頭,“昨夜之事,祖母不與你計較。西廂已備好銀絲炭,是你妹妹親自挑選的。你向來是懂事的孩子,彆和采薇爭了。”
妹妹?她是哪門子妹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