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聲聲的眼淚唰得便落了下來,她死死攥住一雙手,都沒注意才包紮好的傷口,因為用力太大,白布上已滲出一絲血跡。
“姑母……嗚嗚嗚……”正堂裡忽然響起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。
南采薇一手拿帕子捂住臉,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乾嚎,讓人聞之心煩。
“姑母,采薇還沒來得及孝敬您,您走了,這侯府該怎麼辦……”她一聲接著一聲,上氣不接下氣,好像死的是她親娘。
對比之下,南聲聲的眼淚直流,卻一聲都未出。
她顫抖著雙唇,死死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。
“采薇啊,當心身子。”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南采薇聳動的肩頭,侯爺也立馬將自己身上的又一件大氅披到南采薇身上。
見侯府兩個當家主事之人這樣的動作,再看看南聲聲獨自流淚的情形,江文顯察覺出了些端倪。
原來這侯府有人鳩占鵲巢,霸占了嫡出小姐的寵愛。
再看侯爺與他身後少年的眉眼,心頭有些疑慮閃過。
“這位姑娘是將軍府的女眷?”
江文顯聽她稱呼夏清羽為姑母,能有此稱呼的,隻能是夏家的人了。
“不不不,她們姐弟是我南家的遠房親戚,三日前來府上小住。”
遠房親戚?沒見著自己親閨女都成這副樣子了嗎?還有閒心去關懷什麼遠房親戚……
江文顯即將出口的話被他咽了回去。朝侯爺憋了憋嘴,再看向南聲聲時,眼中泛起陣陣同情。
“我話帶到,這就回去了,還請老夫人、侯爺節哀。”
江文顯轉身出門時,對南聲聲道。“侯府的路在下不熟,能否勞煩聲聲姑娘送某出府。”
南聲聲呆滯應下,卻見南懷宴豁然起身。“我送江大人。”
江文顯瞥了南懷宴一眼,“你們才來侯府三日,送得明白嗎?”
南懷宴被噎得啞口無言,真想說他們姐弟已經在這裡住了三月,可又沒那個膽子。
江文顯與南聲聲一前一後出侯府。自從聽聞夏清羽七日後回來,南聲聲的魂兒似乎就沒了。
“唉,丫頭啊,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節哀二字是最煩人的,不過你要堅強些。你母親向來堅韌,乃女中豪傑,必不忍見你這般痛楚。”
誰好心勸慰,誰虛情假意,南聲聲豈能聽不出來。
況且這江大人算是母親生前的同僚,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。
“多謝江伯伯。”南聲聲下意識開口,喚起了小時候的稱呼。
江文顯忽覺一塊石頭壓在心口,鼻子就是一酸。
這小姑娘還是個孩子,但從今日正堂的情形來看,在侯府沒少被冷落欺負。
“你這些傷……”江文顯這才注意到她手背上已然滲出了許多血。
“無礙,在莊子上凍傷的。”南聲聲忙將手背到身後。
江文顯聽得生氣。夏將軍在外打仗,這安寧侯卻不好好照顧他們唯一的女兒。
怎麼能讓她在莊子上凍傷呢!這水靈靈的女兒,難道冬日裡不該如鮮花兒般護著嗎!
江文顯的夫人給他生的都是兒子,以往見著同僚的女兒就眼紅,如今對安寧侯更多多了一份埋怨。
他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遞到南聲聲手裡。“日後若有事,就來我府上找江伯伯。若當值之日,也可拿這塊牌子去兵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