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舒回到了家族內地。
眼見老祖歸來,劉家一眾晚輩連忙迎上,眼見老祖氣色紅潤,並無傷勢,就連衣服都沒怎麼亂,一眾後輩不禁鬆了口氣。
對於世族而言,天人之下的任何一個武者都可以死,但唯獨天人不能倒。
這是支撐家族的脊梁。
“老祖這一戰難道贏了?!”有人忽然問道,眸中熠熠生輝,隱含期待。
劉舒看了眼這個後生,輕歎道:“我一時間,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對我太有信心,還是斥你沒有眼力界。”
先前發話的武者訕訕然縮頭退下。
劉舒搖頭道:
“我沒有與他一戰,連蕭天河他們都敗了,我又怎麼可能是他對手?”
“倒是與我同去的萬武會的那兩位,與他戰了一場,最後落得倉惶而逃,顏麵儘失的地步。”
劉家有人低聲道:“季驚秋連萬武會的麵子都不賣?”
萬武會在聯邦界內,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龐然大物了,尤其是當前宗師不在,他們的天人數量可謂數一數二,更有兩名天人榜前二十的武者坐鎮。
在第三階梯的武者離開的當下,天人榜前二十,幾乎就是聯邦目前的武力頂峰了。
“到了今日,季驚秋便是不賣又如何?”劉舒嗤笑道,“萬武會若真有和季驚秋掀桌翻臉的膽氣,這趟來的就不是那兩人了。”
萬武會這趟抱著什麼心思,他們西部諸族怎麼可能看不透。
隻是最後若成了也就罷了,西部諸族領你恩情,卻不想最後鬨了場笑話。
劉舒也不知道萬武會是太有自信,還是在抱著其他的打算。
但不管是哪一種,當下的萬武會,難丟一個小醜的麵具,瞻前顧後,還妄圖中途摘桃子,以大義相脅,最後卻是半路潰逃。
劉舒搖頭道:“和萬武會的合作都暫時推了,他們要麼是純粹的蠢而不自知,要麼是所圖甚大,我們劉家都不再摻和。”
有族人低聲問道:“老祖,接下來,我們難道真要按之前和聯邦那邊的聯係,來進行‘分割’?”
劉舒投去視線,平靜道:“怎麼,你對我有意見?想讓那季驚秋尋到由頭,再次登門?”
這話一出,一眾族人連忙跪下,倉惶解釋。
劉舒歎了口氣:
“行了,起來吧,我心情不好,難免遷怒你們。但涉及家族未來,該低頭時低頭,我希望你們分得清楚。”
“季驚秋天賦才情不輸昔年七帥,一應背景、身份,更是沒有弱點,這樣一個正值風頭正盛之際的武者,你們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去觸他黴頭?”
一眾武者連忙稱是。
而後,整個劉家都依循此前與聯邦的約定,開始割肉放血,某些在聯邦那邊掛了名的族人,更需要前往服刑。
對於稱霸了不知多少年的劉家來說,這其中的落差不可衡量,有多達上百族人都被關入了監獄,其中有些將被判處死刑。
有人找上了劉舒,希望老祖能幫忙和官方那邊打點疏通一下。
而劉舒望著這份龐大的族人名單,再繼而聯想到官方送來的罪責清單,一時間竟是意興闌珊。
她甚至有些理解了季驚秋的所為。
而就在劉家上下哀鴻遍野時,一則消息突然傳開,令所有人毛骨悚然。
傳言,有人在西部的某處看到了季驚秋!
那家夥居然還沒有離去!
……
季驚秋宴請百脈齊聚東3煌星的消息一經流出,配合著西部大局已定的消息,兩相烘托,爆發出了一加一等於十的熱度。
聯邦整個武道板塊,都被季驚秋三個字所淹沒。
從“心相戰天人”,到“疑似傳聞木帥傳人”,再到“一人橫掃西部諸方天人”……
聯邦官方負責維護武道板塊的部門職員,望著武道板塊,心中隻有一個念頭——可以放假了。
這種情況,還需要維護什麼?
再是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,也會被頃刻間淹沒。
就像幾日前,原潛龍榜第三的武者郝揚帆成功打破天人界限,破境天人,這等在往日足以引起沸沸揚揚的議論熱度的消息,在當下的聯邦卻連一朵水花都沒砸出來。
整個聯邦,都在為見證新的曆史而狂歡。
與此同時。
一封封邀請函從龍虎道場手中發出,送往各方武脈。
這一次,不再是季驚秋欲登門問道,而是邀請百脈武者齊聚東3煌星。
收到邀請函的各方武脈,心情十分複雜。
“都說風水流輪轉,可這也轉的太快了些吧?季驚秋還沒登我們門,就輪到我們登他門了?”
“這龍虎道場哪來的狗運出了這麼一位絕世奇才……”
“哈哈哈,走,隨老夫去往東3煌星看看我們百脈誕生的絕代強者!”
“老祖,還有兩個月呢……”
“東3煌星?正好,這次看看能否與季師侄達成合作,讓我清遠門下弟子去往九洲曆練。”
期間,不乏有與季驚秋同一時代爭鋒的武者,收到了邀請,將隨同武脈的脈主、老祖一同出發。
而在長輩追問季驚秋昔年前在四守星的表現時,他們不免有些悵惘。
依稀記得,在四守星的那一晚,有人曾當著同輩的麵,不知是謙虛還是狂傲地表示,諸位日後見他隻需低四分眉即可。
而今時今日,何止同輩?
……
……
在告彆西部一眾天人後,季驚秋並未急著離去,而是再次行走在聯邦西部的土地上。
他要求證一件事。
在他走完西部之路後,曾經感受到的瀲灩生機,自虛空中轟然垂落,竟是推動著他完成了先天道體的轉變,讓他的體魄更進一步。
他不確定這是什麼力量,海拉說這股力量類似於眾生之念,與香火信念類似,但又截然不同。
這股力量非常純粹,如天空般明淨,遠不是紛雜的眾生信念能比。
而且如果真是眾生信念,季驚秋現在已經半廢了,身為武者,卻沾染眾生信念,這是走上了歧途,武道前景黯淡。
而偏偏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,他不僅一躍過了第七道枷鎖,點亮眉心心月,更是完成了先天道體的最後一步轉變。
隻是遺憾的是,他行走了一個月,嘗試以眉心心月溝通,卻連冥冥中的痕跡都沒捕捉到。
而除了捕捉這股力量的痕跡外,他也想看看是否會有世家不守諾。
這種情況並非不可能,而一旦出現,他會讓西部的這些舊時代遺民,看看什麼叫新時代的光速出警。
而這一走,就是一個月。
期間,他途徑山川河流、仰望群星在上,所見天地,無不給他全新的感悟。
他從枷鎖後境到心相,乃至是天人合一度驟然拔高到圓滿地步的過程,太快了,無形中錯過了某些感悟。
而現在,他就像一塊海綿,快速地汲取著被他“跳過”的東西。
途中,他還遇到了跋涉途中的殷無雙等舊友,與眾人相約三個月後在東3煌星相聚。
此外,他終於找到了在西部奔波多日的刀哥和八哥。
許久未見的八哥一口一個弟啊弟的,喊的異常熱切,拉著他下了路邊的館子。
不得不提,八哥的口味還是很刁的,路邊的蒼蠅館子口味很不錯。
哪怕已然了悟天人合一,季驚秋依舊在享受美食帶來的滿足感。
季驚秋通過刀哥,和天工重坊那邊取得了聯係,他會帶上青主上門拜訪,麻煩天工重坊幫忙加鑄。
“嘿,幸好弟你是通過阿刀的關係和那邊聯係,你要是直接給天工重坊那發消息,保不準那邊以為你準備登門問道了。”
張重八嘿嘿笑道,舉杯致意。
這話中的調笑意味,便是冷刀都不禁失笑。
人的名,樹的影,季驚秋現在不管去哪一家勢力拜訪,後者都得慎重想一想,是不是最近門下弟子哪裡得罪了這位,惹得這位來“問道”了。
名為問道,實為踢館。
這一晚,三人坐在路邊的館子聊了一宿。
當冷刀忽然問道他,有關這次西部之行的選擇時,季驚秋想了想,笑道:
“我不想低頭,那就隻能讓彆人低頭了。”
不能委屈自己,那就委屈委屈彆人。
冷刀有些失神地望著夜色下,那張比初見時稍微成長了一些的麵龐,緩緩露出笑容。
不知何時。
那個當年在生死間掙紮的少年,已經站在了一個無數人都需要仰望的位置。
他有能力,也願意去幫助那些在生死間掙紮的人。
冷刀記得,自己曾經和季驚秋說過,聯邦太大了,一個人要想發出自己的聲音,就必須去團結某一部分人,擴大自己的影響力……
時至今日,季驚秋用另一種方式發出了他的聲音。
大家碰杯之際,張重八好奇詢問,季驚秋為什麼要召集百脈齊聚東3煌星。
季驚秋舉杯的手頓了下,道:
“有些事我還需要花時間印證下,暫時還不敢肯定,但結果隻在壞與更壞之間,所以召集百脈齊聚是必然的,我需要借助百脈的力量。”
借助百脈的力量?
冷刀和張重八神色一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