匕首挑開旗角黴斑,“臨江”二字如凝血泣出。
冷庫驟顫,熊骨墜地如亂雨。齊存搶步扶住踉蹌的李淼淼,掌心貼她後腰渡來暖流:“氣歸丹田。”內力渾厚似溫泉,竟穩住了翻湧的冰寒。
待血書浮現“蕭氏承稷”,他指腹拭過她額角細汗:“這冰窖,怕是你林家血脈喚來的。”
李淼淼剛要反駁,卻見他盯著血書“丙辰“二字瞳孔驟縮,腕間力道險些捏碎她腕骨。
晨霧未散,李淼淼篩硫磺的手被齊存擒住:“指甲縫。”
他握她手指浸入藥湯,昨夜鏽水灼出的潰痕刺癢難當,“鱷龜涎毒,需苦艾汁拔。”
兩人收拾一番,這井底著實藏了個大秘密,沒想到這小小的村子,竟然內有乾坤。
為了避免井帶來麻煩,李淼淼決定封了它。
兩人再一次進城。
城裡聚了不少流民,躁動得很,齊存怕李淼淼被衝撞受傷,拉住了她。
賣火藥的老漢眯眼嗤笑:“小娘子馭夫有術啊。”
李淼淼抽手欲駁,齊存已擲出三枚銅錢:“再加二兩硝石。”銅錢入甕的脆響,驚飛簷下白頸鴉。
午時封井,硫磺將燃時,齊存忽扯下半幅衣袖:“蒙麵。”
粗布帶著體溫,裹住她口鼻時染上鬆香。
待藍焰炸響井台,他護著她急退,背脊撞上土牆震落簌簌塵灰。碎石雨中,他雙臂撐在她耳側,眸底映著衝天火光:“彆動。”
李淼淼後知後覺,他左肩正抵著塊凸出牆釘。血腥味混著硫磺刺鼻,卻不及他眼底幽深令人心驚。
鱷龜暴起的刹那,鐵索掃塌半壁井台。齊存將李淼淼拋上榆樹:“收鏈!”她閉目催動冷庫,寒意順著鐵索蔓成霜紋。
巨龜昂首嘶吼,青銅鑰匙自獠牙間飛出,在晨光中劃出冷芒。
“接穩!”鑰匙入手沁寒,李淼淼卻覺掌心灼燙——齊存的血正順鐵索蜿蜒如蛇。他反手拔刀刺龜目,血珠濺在她杏色襦裙,暈開點點紅梅。
“西南第三鱗!”李淼淼突然高喝。
齊存靴底鐵釘卡入龜甲縫隙,借力騰空時衣袂翻飛如鷹。
鱷龜吃痛甩尾,他淩空折腰避開,發帶斷裂墨發披散。
三更雨打窗紙,李淼淼持燭檢視齊存臂上傷口。
燭火躍動間,他肩頭舊疤隱現龍形烙紋。“臨江死士的印記。”他突然扣住她欲縮回的手,“丙辰年臘月十七,我本該死在這口井裡。”
這是那從鐵匣子裡搜出來的血書所寫。
燭淚滴在李淼淼手背,燙得心尖一顫。
冷庫突傳異動,凍著的鱷龜首級竟轉向縣衙方向。
李淼淼指尖撫上冰層:“這龜甲紋,與縣令官印......“
馬蹄聲驟如急雨。齊存吹滅燭火捂她唇:“信我麼?”溫熱氣息纏上耳尖。
院門轟然洞開,村長尖嗓刺破雨幕:“奉令查抄逆黨!”
李淼淼心中動怒,村長是瘋了嗎?當真信了那王麻子的話,以為她們弄出來個什麼前邊寶貝,如今隨便弄個名頭,整死他們?
可如今她也解釋不了,封景的動作太大,驚動了村裡人,她們無論是否有寶貝,隻怕都逃不了了。
黑暗裡,齊存塞來冰涼弩箭:“射左眼?”
李淼淼閉了閉眼,事到如今,隻能和他們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