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劈啪炸響,陸懷瑾盯著蘇杳浸血的裙裾。
“娘娘要借人,臣自然無有不從。”
他突然抬手碾碎一顆珍珠,“隻是這丫頭蠢笨,前日才打碎了臣的羊脂玉枕。”
太後聞言輕笑,鎏金護甲掐住蘇杳下巴:“首輔大人說笑呢,這般玉做的人兒,哀家疼還來不及。”
蘇杳渾身劇顫,陸懷瑾的玉扳指驟然裂開一道細紋。
太後猛地將她推向陸懷瑾。
“小丫頭,你自己說,願不願意留在哀家這慈寧宮?”
蘇杳踉蹌著撞在陸懷瑾胸口,嗅到他衣襟間熟悉的雪鬆香。
“民女......”
她看著陸懷瑾,或許,這次是能擺脫他的機會,即使在宮中為奴為婢。
“民女願意。”
陸懷瑾突然捏住她染血的指尖。
“想清楚了?慈寧宮的地磚,可比陸府涼上三分。”
蘇杳笑著抽出指尖,跪下磕頭。
“能伺候太後娘娘是民女的福分,還請大人恩準。”
太後撫掌大笑:“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!常嬤嬤,帶她去換身宮裝。”
轉身時鳳袍掃過陸懷瑾的手背,“首輔大人這般不舍,莫不是要反悔?”
陸懷瑾盯著蘇杳瘸著腿挪動的背影,突然抓起案上茶盞一飲而儘。
“怎會呢,娘娘。不過區區一個下人罷了,娘娘既有所需,臣自當拱手相讓,豈有反悔之理。”太後輕輕揮了揮手,常嬤嬤見狀,立刻會意,上前幾步,準備將蘇杳帶離此地。
蘇杳聽到太後的聲音,“懷瑾,你這次出城回來倒是快,哀家以為要去三五天呢。”
“不過是去處理些小事,處理了就回來了,正好可以陪娘娘與陛下一同用晚膳。”
蘇杳隻覺得這君臣相處的還真像是一家人似得。
常嬤嬤將蘇杳推進偏殿時,鎏金獸首香爐正吐出迷離的煙。
“你就暫且住在這裡吧。”
蘇杳偷偷打量起綠瓦紅柱的宮殿,自己不過是個下人,怎麼給了她一間單人屋子。
屋子裡有一張床,一個大櫃子,還有配套的桌子椅子。
這倒是不似一般奴婢住的屋子。
從前尚書府裡丫鬟都是兩人一間的,這樣單獨的屋子,也隻有地位高的老人才有。
“嬤嬤,是不是弄錯了?”蘇杳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常嬤嬤那日可是拿到陸懷瑾給的金子打賞的,自然知道首輔大人有多在意眼前這位的,她可不願輕易得罪了。
也不知道是誰向太後透露了這位的存在,她還有些擔心萬一首輔大人把這筆賬算在她的頭上,該如何是好。
“你也不會長住的,”常嬤嬤故作鎮定地說道,“畢竟你是從首輔大人那裡借來的人,就先在這裡委屈一下吧。”
蘇杳聞言,輕輕地點了點頭,心中卻五味雜陳。
“這幾日娘娘自會傳召於你。但你可要記住了,若是你識相些,或許很快就能回到你之前的地方了。可若是你……”
她的話語戛然而止,隻是眉頭擰了擰,留下一句,“好自為之。”
蘇杳開始仔細聆聽常嬤嬤為她講述的宮中規矩,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細節,特彆是關於太後的喜好與忌諱,她更是銘記於心,不敢有絲毫紕漏。
夜幕降臨,蘇杳獨自躺在那硬邦邦的小榻上,倒也算舒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