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兒手中的當歸藥罐還在咕嘟冒泡,眼角忽見二樓回廊閃過孔雀藍的衣角。
她將藥罐往劉掌櫃懷裡一塞,拎起裙擺就往旋梯跑。
廊柱垂落的紫藤花突然瘋長,淡紫花穗纏住那個慌張身影的腳踝——正是周繡女的貼身丫鬟紫蘇。
"姑娘們快看!
這丫頭懷裡揣著什麼!"翠兒眼尖地扯出半截織金錦帕,帕角赫然繡著霧隱繡特有的冰裂紋。
紫蘇跌坐在地時,腰間的荷包突然開裂,十幾顆雪蓮子滾落在喬伊伊腳邊。
繆孤城指尖微動,王侍衛的刀鞘已抵住紫蘇咽喉。
周繡女突然尖聲大笑,腕間纏著的孔雀藍繡線竟如毒蛇般襲向紫蘇:"吃裡扒外的東西!"話音未落,喬伊伊繡繃上的銀針突然淩空飛起,針尾綴著的金線在陽光下幻化成囚籠,將那些毒繡線釘死在梁柱上。
"三日前子時,你在西跨院染缸加了什麼?"喬伊伊輕撫小腹,染缸水麵忽然浮現點點螢光。
紫蘇望著水中顯現的自己往染缸倒蛇藤汁的倒影,突然崩潰大哭:"是小姐逼我的!
她說隻要毀了百鳥朝鳳圖,就能讓您背上欺君之罪......"
綢緞莊的夥計突然舉著賬本衝進來:"上個月周繡女賒的二十匹軟煙羅,經手人就是這丫鬟!"人群頓時炸開鍋,幾個繡娘紅著眼眶撕扯周繡女的披帛:"原來蘇繡娘是被她們推進染缸溺死的!"
繆孤城廣袖輕揮,王侍衛立刻帶人將周繡女捆了個結實。
玄鐵鎖鏈扣上的瞬間,喬伊伊突然扶住繡架——那些自發編織成網的絲線正在她掌心化作嬰孩繈褓的紋樣,金線勾勒的並蒂蓮在她腰間若隱若現。
"伊伊......"繆孤城的聲音帶著砂紙般的粗糲,他掌心的戰神印記正在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喬伊伊繡帕上的合歡花紋。
喬伊伊望著他衣擺凝結的冰霜,忽然想起這些天總在窗欞發現帶著霜花的安神香——原來他夜夜都在屋頂守著,用戰神之力替她驅散夢魘。
暖閣外的石榴樹突然劈啪作響,青澀果實落在地上竟化作瑪瑙珠。
繆孤城從懷中取出個冰裂紋瓷瓶:"這是用戰神之力溫著的安胎藥......"話音未落,瓷瓶突然迸發金光,藥汁在半空凝成小小的戰神虛影——正是他這些月偷偷往她窗欞放安神香的畫麵。
喬伊伊眼眶發燙,腹中暖流忽然劇烈翻湧。
她踉蹌著抓住繆孤城的手腕,卻發現他掌心密布著細碎傷痕——那些她以為是繡針刺破的冰裂紋錦緞,原來全是他用戰神之力修補的!
"王爺可知這冰裂紋要反著繡才能成雙麵繡?"喬伊伊的指尖拂過他掌心傷痕,冰霜突然化作溫潤的雨露。
繆孤城突然單膝跪地,玄鐵護腕碰在地上發出清越聲響:"本王願做姑娘的繡底襯布,那些紮透的針眼......"
暖閣外突然傳來歡呼聲,劉掌櫃捧著訂單擠到喬伊伊跟前:"江南織造局要訂百幅雙麵繡!"他話音未落,滿地的雪蓮子突然發芽,嫩綠藤蔓纏著喬伊伊的繡鞋開出淡藍小花。
翠兒笑著笑著突然驚呼:"姑娘的裙擺!"
喬伊伊低頭望去,石榴汁染就的茜色羅裙上,金線竟自發繡出嬰孩的輪廓。
她正要開口,腹中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,那些剛開花的藤蔓突然瘋長,將她穩穩托在交織的藤網中。
"伊伊!"繆孤城打橫抱起她時,戰神印記突然在額間顯現。
王府方向傳來戰馬嘶鳴,青石板路上的霜花竟凝成箭頭模樣。
喬伊伊攥著他衣襟的手突然鬆開,一枚冰裂紋玉墜從她袖中滑落——正是那夜被趕出王府時,繆孤城偷偷係在她窗欞的平安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