滄瀾山的呼吸變甜了。
歲歲趴在糖漿凝結的窗台上,對著琉璃哈氣。白霧裡浮出朵小棉花糖,她伸出舌尖去舔,糖花卻突然裂成尖牙,咬住她鼻尖不放。墨長老的劍氣劈開糖霧時,歲歲正手舞足蹈地和棉花糖搏鬥,發頂龍角黏著幾顆血珠似的糖粒,在晨光下泛著妖異的紅。
“第十三條門規,”掌門舉著新糊的《甜食管控條例》,聲音比糖絲還顫,“禁止弟子擅自呼吸!”他衣擺粘滿會蠕動的糖霜,每走一步都甩出黏糊糊的“糖屁”——這是今晨新添的怪象,但凡有人撒謊,呼出的氣息就會凝成糖塊砸腳後跟。
糖糖的尾巴已纏成麻花。它追著偷啃龍角糖粒的火雲兔滿山跑,麒麟真焰燒焦了十七處草坪,卻奈何不了那些越燒越甜的糖渣。景明舉著《甜食兵法》修訂版衝進膳堂時,正撞見歲歲用鼻尖糖牙和包子對啃,肉餡漏成糖醋瀑布,澆得猙的芭比粉皮毛滋滋冒煙。
“小師妹!你的龍角開花了!”景明抖著被糖屁染成彩虹色的衣襟大喊。歲歲茫然抬手,指尖觸到龍角新生的枝椏——血色糖粒不知何時抽芽成珊瑚狀的糖晶樹,每片“葉子”都是縮小的自己,正機械地重複著:“要乖哦……要聽話……”
墨長老的劍“當啷”墜地。他掰過歲歲的臉細看,小團子瞳孔深處泛著糖漿漩渦,腕間草莓鑰匙紋爬滿血管狀的金線,每根金線末端都綴著魔尊的冷笑。
“是甜味牢籠。”糖人教師從布偶裡鑽出半截身子,呆毛被糖晶樹吸成枯草,“魔尊要把你醃成蜜餞傀儡,滄瀾山就是糖罐!”它突然死機般抽搐,吐出一張被糖漿黏連的圖紙:**《三界糖偶製作指南》**,頁腳赫然蓋著魔尊的爪印。
圖紙飄落的刹那,整座滄瀾山劇烈震顫。護山大陣的蜂蜜鍍膜“哢嚓”龜裂,裂縫中滲出黏稠的糖漿,將山門、樓閣、甚至禦劍的弟子逐一裹進琥珀糖衣。歲歲被糖晶樹拽向高空,視野所及皆是晶瑩牢籠:景明的薄荷鎧甲凝成薄荷糖,墨長老的劍氣凍成冰糖葫蘆串,掌門在蜂蠟中徒勞地比劃口型——“毀掉龍角!”
“不要!”歲歲捂住龍角尖叫,糖晶樹瘋長成通天塔。塔頂傳來魔尊的哼唱:“乖孩子,把滄瀾山變成最美味的糖果吧~”他的虛影從糖漿中浮出,指尖勾著水晶棺幼崽的手,那孩子腕間血色糖紋已蔓延至鎖骨,正木訥地複述:“姐姐……變成糖……就不痛了……”
糖糖的咆哮震碎半數糖晶。麒麟真身撞向糖塔,卻被反粘在糖壁上,金瞳映出歲歲逐漸僵硬的四肢——她的指尖開始透光,血管流淌著蜜色,連嗚咽都帶著焦糖的回音。
“窩……窩才不要當糖果!”歲歲咬破舌尖,血腥味混著龍角糖粒滾落。血珠滴在糖人教師的呆毛上,觸發最後一課:“終極甜品奧義——以真心,破虛妄!”
瀕臨死機的糖人炸成金粉,歲歲福至心靈地揪住龍角糖樹。劇痛從頭頂炸開的瞬間,三千天道幼崽的囈語彙成洪流:
戴眼鏡的幼崽在教案寫滿“自由”,草莓裙女孩用打蛋器攪碎牢籠,棺中男孩偷偷剪斷魔尊的傀儡線……所有聲音凝成歲歲掌心的光刃,她對著糖塔劈出稚嫩卻耀眼的一擊:“滄瀾山……是窩的桂花糕……不許碰!”
糖晶塔崩塌成星河,魔尊的虛影在潰散前狂笑:“好戲才開場!”牢籠中的滄瀾山隨裂痕剝落,露出真實麵貌——整座山脈竟是懸浮在蜂蜜海洋上的巨型糖雕,而歲歲,正站在糖雕心臟處的控製台前。
控製台上插著那柄草莓鑰匙。歲歲踮腳轉動鑰匙,糖雕內部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。墨長老的劍氣突然穿透糖壁,景明掰斷薄荷糖鎧甲大喊:“小師妹!魔尊把滄瀾山煉成了**糖果,鑰匙在抽取你的神魂當糖心!”
歲歲低頭看向胸口,草莓鑰匙紋已蔓延成鎖鏈狀。糖糖的冰焰在蜂蜜海上燒出通道:“跳下來!用糖偶身體做誘餌,本君接住你!”
“可窩要是變成糖偶……”
“那就把三界都染成甜味!”景明笑得比糖霜還燦爛,“師兄給你造個宇宙糖廠!”
歲歲閉眼躍下的刹那,魔尊的怒吼震碎蜂蜜海。滄瀾山糖雕分崩離析,草莓鑰匙吸飽糖偶之力,凝成顆跳動的糖果心臟落入歲歲懷中。糖糖接住她的瞬間,海水掀起巨浪,將眾人拍向岸邊。
劫後餘生的滄瀾山弟子忙著舔糖解毒,歲歲蜷在墨長老懷裡,龍角糖樹已枯萎成普通珊瑚。沒人注意到,她藏進布偶裡的糖果心臟,正透過棉花傳出魔尊的蠱惑:“你救了他們,可誰救你呢?”
千裡外的血玉宮中,魔尊撫摸著水晶棺微笑。棺中幼崽的糖紋爬滿臉頰,他指尖纏繞著從歲歲身上剝離的糖偶絲線:“甜味牢籠2.0,該叫‘真心糖獄’了……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