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恪回到清漣院,換了衣服,站在榻前,皺著眉頭,看著蹬著腿,咯咯笑得歡暢無比的阿笨,李小暖轉身拉著程恪坐下,抱起阿笨塞到了他懷裡,程恪往後躲著,倒在了榻上,李小暖乾脆將興奮的兩眼放光的阿笨放到了程恪胸前,鬆開了手。
阿笨高昂著頭,伸手捉住了程恪的耳朵,吭吭嗤嗤的往上努著身子,一不小心用力過猛,臉帖著臉撲倒在程恪胸前,乾脆張開嘴,一口咬了下去,程恪努力轉著頭,兩隻手想去推阿笨,又不敢動這個仿佛沒骨頭的軟東西,隻急的亂叫:
“小暖,快把他抱走!這臭小子,唉,彆咬,快抱走!”
李小暖袖手看著熱鬨,理也不理程恪的大叫,程恪不敢動阿笨,也不敢挪身子,怕把阿笨摔下來,被阿笨咬得苦惱之極,倒生出主意來,
“小暖,快抱走!我有要緊的事要跟你說,極要緊的事!古家的,快抱走!”
李小暖怔了下,上前抱起咬得津津有味的阿笨,小丫頭托了濕帕子上來,程恪接過擦著臉上的口水,看著眼睛放光,還在盯著他的阿笨,恨恨的威脅道:
“臭小子,你等著!等你長大了,爺好好教訓你!”
阿笨咯咯笑著,興奮的衝程恪搖著胖手,程恪悶‘哼’了一聲,看著李小暖,苦惱的抱怨道:
“他這一天,就沒個安生的時候!”
“也不是,睡著的時候不是安生著的。”
李小暖笑著答道,程恪‘哼’了一聲,揮手屏退了滿屋的丫頭婆子,雙手枕在腦後,靠在靠枕上,盯著抱著支羊脂玉如意咬個不停的阿笨看了一會兒,才轉頭看著李小暖,低聲說道:
“皇上遣了內侍,去上裡鎮祭奠古大人。”
李小暖呆怔了片刻,才反應過來,
“是公祭還是私祭?”
“雖說沒幾個人知道,皇家無私事。”
程恪低聲說道,李小暖會意的點了點頭,仔細想了想,長長的舒了口氣,從阿笨手裡拿過咬的口水淋漓的玉如意,放到幾上,抱著他站起來,在榻前走了兩圈,看著程恪,笑吟吟的說道:
“前些日子古家大姐姐還過來說,想刻了古大人的文章出來,要不,就刻些出來?”
程恪仔細想了想,笑著點了點頭,
“也好,讓古蕭刻吧。”
“嗯。”
李小暖答應著,將打著嗬欠的阿笨打橫抱著,慢慢晃了沒多大會兒,阿笨就呼呼睡著了,程恪忙跳下榻,掀起簾子,招手叫了人進來,抱著阿笨下去歇著了。
三月末,古蕭帶著整理出來的古大人文稿,找到了錢繼遠府上,恭恭敬敬的將書稿呈上,
“錢先生,這是從先父遺稿中理出來的幾篇文章,想請先生看看,輯在一處可合適。”
錢繼遠忙站起來,臉上帶著絲虔誠,雙手接過書稿,讓著古蕭坐下,坐回去將書稿放到旁邊的桌子上,小心的一頁頁翻看著。
文稿不多,古大人中解元、會元、狀元的三篇文章打頭,後麵也就是三五篇隨筆,平實卻字字憂國憂民,最後,是那三首詞,古蕭執筆,做了小小的說明。
錢繼遠很快就翻完了,合上文稿,看著古蕭,和藹的問道:
“好是極好,就是少了些,怎麼不多選幾篇?”
“先父的手稿,先祖母走時,化去了大半,餘下的也就這些了。”
古蕭老老實實的說道,錢繼遠閉了閉眼睛,重重的感歎了一聲,
“唉!可惜可惜!老夫人是傷透了心哪!那就這樣吧,刻出來,送幾本給我。”
“是,還想麻煩先生一件事,”
古蕭有些為難的說道,錢繼遠忙抬手示意著,
“你說,你隻管說。”
“想請先生寫個序。”
古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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