誠王神思渙散,眼神也越來越恍惚,看著燈影下溫婉的人麵,用力甩了甩頭,腳步踉蹌了兩下,抬手托著誠王妃的下巴,吃吃笑著,曖昧的低聲說道:
“心肝,上回那花樣,爺沒玩痛快,今晚上再侍候爺一回。”
誠王妃咬著嘴唇,也不答話,隻扶著誠王,半推半拖著他往內室進去,推著誠王倒到床上,誠王妃舒了口氣,彎下腰,用力抬著誠王兩條腿,放到床上,給他脫了靴子,推著他躺好,往後退了半步,滿眼警惕的看著不停的喃喃的自說自笑著的誠王,片刻功夫,誠王就暈睡了過去同,誠王妃盯著暈睡的誠王,直過了小半刻鐘,才鬆了口氣,轉身走到門口,將簾子掀起條縫,招手叫了金翎進來。
金翎和一個強壯婆子閃身進了內室,膽怯的緊盯著床上的誠王,誠王妃抬手示意著兩人,金
翎鬆了口氣,貼到誠王妃身邊,低低的稟報道:
“都下了藥,已經倒了,羽箭帶人守著內院,小五守著外院。”
誠王妃舒了口氣,轉頭看著仿佛死了一般沉睡在床上的誠王,耷拉著肩膀,低著頭站了半晌,才麵色平靜的轉身走到旁邊衣架上,挑了條長長的絲絛,在手裡拉了拉,走到床前,低頭看著麵帶笑意沉睡著的誠王,眼淚紛落而下,回身招了招手,金翎和那婆子趟到床前,低著頭,一人按腿,一人按著兩隻胳膊,虛虛按住,抬頭看著誠王妃。
誠王妃深吸了口氣,突然將手裡的絲絛飛快的纏在誠王頸間,咬著牙用力收緊,金翎和婆子幾乎同時,用力按緊了誠王的四肢,誠王兩隻眼睛睜得眼珠幾乎要掉出來,大張著嘴,渾身抖得如同篩糠般,不大會兒,麵色紫漲,舌頭就吐了出來。
誠王妃扭著頭,一眼也不看誠王,隻用力收著絲絛,金翎和婆子按了一刻鐘,手下誠王的身子已經由硬直而鬆癱下來,金翎輕輕鬆了手,往前挪了兩步,鼓起勇氣,將手指放到誠王口鼻處,試了半晌,才長長的吐了口氣,伸手接過誠王妃手裡的絲絛,低低的說道:
“王妃,爺已經走了。”
誠王妃失神的鬆了手,站起來,呆呆的看著麵容猙獰的誠王,金翎示意著婆子,婆子上前,抱了床被子,將誠王連頭帶腳裹了起來。
誠王妃接過金翎遞過的帕子,拭乾淨臉上的眼淚,仰著頭,閉著眼睛平息了片刻,從容的吩咐道:
“把周世新綁了,去叫小五進來。”
金翎答應著,急忙出了屋,誠王妃轉過頭,仿佛想再看一眼床上的誠王,卻又硬生生的將頭轉了回去,大步出了屋,婆子低低的歎息了一聲,取了個小杌子出來,坐在門口,守著屋,守著誠王。
小五帶著個中年人,急步進了院子,誠王妃迎出來,指著裡間,淡淡的說道:
“王爺得了急症,一時救治不及,已經走了。”
小五頓住腳步,往後退了半步,看著誠王妃,突然跪倒在地,重重的磕了幾個頭,中年男子也跟著跪倒在地磕著頭,磕完了頭,不等王妃吩咐,小五已經利落的站了起來,看著誠王妃低聲問道:
“這大軍中,有沒有肯聽王妃吩咐,又能製住大軍的人?”
誠王妃點了點頭,
“這城裡,是王將軍統總,你和羽箭一起,去請他過來,就說爺有事吩咐他。”
小五點頭答應了,和羽箭一起,急步出了院子,要了馬,往王將軍住處趕去。半夜時分,隴州城南門悄悄開了條縫,一個渾身黑衣,黑布包麵的男子,拿著誠王金令,出了城,伏在馬上,往對麵程恪軍營方向疾馳而去。
誠王起兵不到一個月,就暴病死於營中,誠王妃引著眾將伏法認罪,周世新卻趁亂逃出,在幾十個親衛的護衛下,一路往北邊逃去。
程恪一麵遣人護送誠王妃一行和誠王的屍首回去京城,一麵清理著北三路軍中諸人,還沒來得及收編好北三路兵馬,北方部族就借著誠王的邀請,趁著北三路空虛,一路長驅直下,燒殺劫掠了過來,永興軍路和河東路北邊的百姓,跟在秦鳳路無數淒惶的難民之後,也往南邊倉惶逃了過去,往皇城方向尋求活命之路。
程恪匆匆將北三路軍編入各地軍中,指揮著大軍,揮師北上,日夜急行軍,去迎擊北方部族。
京城往北,難民扶老拖幼,絡繹不絕,在這初春的寒冷饑荒中,往京城方向倉惶奔逃著。
李小暖靠在靠枕上,一邊留神著旁邊吱吱呀呀不停和程絮儀說著話的阿笨,一邊翻著手裡的邸抄。
皇太後的冊封和皇上登基大典都從簡,後宮皇後皇妃的冊封,乾脆就沒了儀式。
唉,也是,如今正是青黃不接之際,就是平常年景,這個時候,窮些的人家也要半飽度日,如今整個北三路的百姓幾乎都成了難民,一路逃難過來,連討飯,也討不到了,這些百姓,隻好皇上來救濟去,這又要興兵、又要救濟如此眾多的難民,國庫本就不寬裕,也是該萬事從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