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花劍陣懸停的刹那,蘇萌嗅到了鐵鏽味——那是靈力過載時毛細血管破裂的氣息。瞎眼婆婆的桃木杖敲擊地麵,三萬六千柄光劍同時發出龍吟。
"左七步,震位。"婆婆的聲音裹著雷鳴。蘇萌剛踏出半步,三柄光劍便貼著耳際掠過,斬斷的發絲在落地前化作銀蝶。她突然看清每柄劍的軌跡都拖著星輝尾跡,就像那日溪水中遊弋的銀色絲線。
當第一千柄劍刺來時,蘇萌終於抓住某種韻律。她閉眼躍入劍雨,掌心星痕灼熱如烙鐵。那些曾令她恐懼的破空聲,此刻化作流淌的琴音。銀輝自發梢湧出,在周身織成星鬥陣圖,光劍觸及陣圖的瞬間竟調轉方向。
"還不夠。"婆婆木杖重擊,劍陣突然坍縮成九柄巨劍,"用你的血喚醒月魄。"
蘇萌咬破指尖,血珠懸浮空中吸收月華,凝成一柄刻滿古篆的銀弓。當她搭上虛無的弓弦時,整片草地的月光花驟然熄滅,所有光華儘數彙入箭尖。
弓滿如月的瞬間,她看見陳梟在祭壇上嘔血的幻象。箭矢不受控地偏轉三分,擦過婆婆鬢角射向夜空。霎時星河倒卷,北鬥七星光束如天罰降世,將九柄巨劍轟成齏粉。
"情劫難渡啊..."婆婆歎息著消失,留下滿地焦土。蘇萌跪倒在地,發現銀弓紋路與玉墜完全契合,而星痕已蔓延至心口。
鎖鏈貫穿的琵琶骨發出脆響,陳梟咳出的血在祭壇刻痕中蜿蜒成符咒。心口咒印正瘋狂吮吸他的靈力,黑紋爬過之處,皮膚下浮現出鱗甲狀硬痂。
"她觸動了星樞。"大祭司的骨杖戳進他肩胛,"你竟把幽冥命脈係於人類女子。"
陳梟嗤笑,任由鎖鏈絞緊喉骨。當祭壇開始抽取神魂時,他故意讓蘇萌的影像在識海浮現——少女拉弓的身影引動幽冥靈脈震顫,祭壇突然迸裂一道縫隙。
血淚順著下頜滴落,在青石板上綻開冰花。他借著這刹那鬆動,將半縷神魂附於冰花之上。血色冰晶穿透空間屏障時,三十裡外紫菱的鏡麵突然炸裂。
銅鏡碎片紮進掌心,紫菱卻渾不在意。她癡迷地盯著鏡中殘像——陳梟染血的唇角,比滿園盛放的朱瑾更豔烈。
"梟哥哥在受苦..."她碾碎九色鳶尾花蕊,汁液在空中繪出禁忌符文。當最後一道紋路完成時,花靈鏡重聚如初,映出幽冥祭壇的坐標。
紫菱摘下所有花鈿,任烏發披散如夜。嫁衣狀的法袍裹上身時,滿園鮮花瞬間枯萎。她踏著凋零的花瓣走向傳送陣,沒注意裙擺沾染的黑色黏液正悄悄凝聚成眼球狀。
風逸捏著從蘇萌身上順來的冰藍發絲,星軌盤在麵前投射出全息星圖。耳後胎記灼痛難忍,鏡中映出的蝶形紋路竟長出觸須。
"原來如此..."他蘸著酒液在桌上畫線,"黑暗潮汐二十年一輪回,蘇小姐出現的時間真是巧妙。"當星軌盤顯示幽冥靈域坐標時,他忽然捏碎玉墜。
風暴在室內炸開,先祖的記憶殘片洶湧而入。風逸看見千年前的風靈族長與幽冥祭司對飲,兩人腕間係著相同的玉墜鎖鏈。最後畫麵定格在那位先祖耳後的胎記——此刻正與他的一模一樣。
"真有趣。"風逸抹去嘴角血漬,星軌盤碎片在掌心重組為骨笛,"這場戲,得換個玩法了。"銀弓突然震顫,蘇萌看見箭矢殘留的星光正流向北方。小靈狐銜來染血的冰花,融化後浮現出陳梟破碎的倒影。當她觸碰虛影時,銀輝不受控地灌入弓身,箭矢自動凝聚。
"帶我找到他。"蘇萌將玉墜按在星痕上。銀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箭矢離弦的瞬間,時空如琉璃般碎裂。在意識消散前,她聽見風逸的傳音:"蘇小姐,你正踏進最危險的棋局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