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慈容穿淡墨色褙子,同色上襦,緋紅色金線海棠的綾裙。比起女眷們清淡的顏色,她這一身很打眼,更出挑。
“你這身也好看。”駱寧笑道。
白慈容的笑容越發真誠:“比不上阿寧姐。”
時辰不早,各自上了馬車。
白慈容與侯夫人計劃的第一步得逞,心情都很不錯。
“娘,咱們真的可以靠近公主的野宴幔帳嗎?”白慈容問。
侯夫人:“已經打點好了,彆擔心。咱們請的人,身份不同尋常,公主必定賣這個人情。”
然後看著窗外,有點出神。
她有點擔憂。
不為其他,而是她的信心動搖了:方才駱寧和白慈容站在一起,明明白慈容穿戴更奢華、妝容更精致,卻被駱寧比了下去。
駱寧膚色好,眼神安靜,哪怕淡施脂粉,氣質也格外高雅綽約。故而,她的容貌越發顯得美麗且貴氣。
白慈容的美,在駱寧麵前,多少有點刻意。
讓她們倆同時出現在公主的探春宴上,哪怕駱寧會被人嘲笑,白慈容又真的能勝嗎?
沒有對比的時候,侯夫人看白慈容,覺得她是天上明月;和駱寧一比,立馬就黯淡了。
駱寧明明也不過如此啊。
“……娘,您是舍不得阿寧姐嗎?”白慈容輕聲問,“她等會兒出醜,您是心疼嗎?”
駱寧今日恐怕會顏麵儘失。
一旦她丟人現眼,從此鎮南侯大概不願意承認這個女兒了。太後也會為她尷尬。
白慈容與駱寅的計劃很好。
侯夫人本是同意的,此刻卻出神,白慈容有點怕她拖後腿。
她與駱寧到底是親母女。
“不,我不是擔心她。”侯夫人回神,輕輕替白慈容整了整衣領,“好孩子,娘給她安排了更好的前途。嫁去韶陽的富戶,才是她的好日子。我替你們都打算好了。”
這不是害駱寧。
更不是折磨她、羞辱她,而是教育她。
教育她認清現實,及早接受自己的命運,乖乖去千裡之外的韶陽,嫁個當地世族做她的少奶奶。
京裡的榮華富貴,應該給白慈容。
這是白氏欠白慈容和她爹的,他們父女為了她吃了太多苦。
上巳節踏青,是盛京最熱鬨的事。
說是踏青遊玩,也是一種變相的“相看”。
不少貴婦人大辦野宴,邀請家世相當的適齡未婚男女赴宴。
城郊的河邊,有人在戲水,寓意是洗濯汙穢、祈福禳災;也有祈求生育、驅除災禍之意。
河邊空地,擺滿了帷幔。
帷幔的顏色不同,色彩繽紛,十分豔麗。
駱家女眷在官道下了馬車,就有公主府的人候著。
駱寧瞧見了裴應。
裴應今日也是一件天青色長袍,與駱寧的綾裙十分相近。
他拱手行禮:“娘親叫我來候著客人。駱小姐,這邊請。”
駱家女眷隨著他往帷幔走去。
駱寧忍不住打量他。
看他走路的步調、看他背影。
——看不出來!
因為,韶陽的日子在她記憶裡,是十幾年前的事了。她是重生後的駱寧。
駱寧隻記得自己彈奏的曲子。
而且,她前世從未懷疑過馮夫人有何不妥,就不會特意留心她形態與步調。
偏她又好奇。
堂妹駱宛悄然拉一下她:“大姐姐,四周有人。”
駱寧才意識到,自己可能看裴應太專注了。
她笑了下,回握堂妹的手。
遠遠的,她也瞧見了侯夫人白氏與白慈容。
她們身邊跟著丫鬟,正望向駱寧她們。
駱寧整了整裙子,繼續往前走。
就叫她們先安心一會兒吧。
等會兒,誰會先哭?
此事,駱寧與大嫂溫氏知情,堂妹與二嬸被蒙在鼓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