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有點惱了,可對方是她侄兒,也是親王,她還是勉強一笑:“阿應不至於。”
“還是因他會遮掩。”雍王說。
公主:“……”
再說下去,得吵起來。
公主本意想要撮合雍王與裴妤,隻是稍微透露一點這個意思,雍王連她都不放過。
幔帳內其他人,個個斂聲屏氣。
誰也不敢這個時候站出來,觸了雍王黴頭。
而裴妤小姐,平白受此批判,估計聲望會受損。她站在那裡,麵頰發白,眼底也有了些怒氣。
“王爺,您通音律,能否教教我?”裴妤忍不住說。
既是維護自己,也是一種回擊。聲音帶著嬌憨,儘量不進一步激怒雍王。
雍王則道:“本王是教人彈琴的?”
公主平複情緒,笑了笑:“阿妤退下吧。看樣子,你琴藝不入王爺的眼。可有人擅長撫琴?”
眾人低頭。
駱寧把頭垂得更低。
不知是誰,突然說:“方才瞧見駱小姐攜了琴而來。”
駱寧抬眼,看了下主位。
公主與雍王都在看她;裴應視線也轉到了她身上。
她隻得起身行禮,笑道:“我那不是琴。”
“不是琴?”
“是一個琴盒,裡麵裝了我的馬鞭。”駱寧說,“赴宴不好攜帶武器,又怕出事,故而用了此計。
想著今日高坐如雲,諸位小姐才藝皆在我之上,足以叫公主開懷。我不必多此一舉。”
她把“多此一舉”四字咬得重
話裡暗含譏諷。
說那位點名她的夫人,是故意推她出來替裴小姐解圍,叫她出醜。這等雕蟲小技,公主又不是聽不出來,何必“多此一舉”?
眾人也聽懂,看向那位夫人。
那夫人一時臊得臉紅,說不出話。
雍王臉色稍霽。
他大概在心裡想,駱寧沒有丟他的臉。這個關頭,被逼著出來彈琴,實在不明智。
不僅要替裴小姐擋刀,還叫雍王難做:他是誇,還是罵?
誇了駱寧,替駱寧得罪裴家與裴家親厚之人;罵了駱寧,駱寧一樣難堪,她的顏麵不重要?
騎虎難下,她四兩撥千斤解決了。
駱寧的堂妹、二嬸和大嫂,心中對駱寧的機敏都很佩服;公主與裴應,也看著她,目露欣賞。
“好了,時辰不早,取花籃與花卉進來吧。”公主高聲說。
女官應是,很快就有侍女拎了東西進來,一一分給宴席上未婚的小姐們。
給姑娘們的,是一個個用柳枝編的花籃,不大不小,非常輕便好拎;給公子的,則是花卉。
這是三月三的另一個節目,鬥花鬥草。
最近幾年流行時新玩法:河邊踏青洗濯,未婚女郎手持花籃,若某位公子相中,便將手裡花卉輕放籃中。
誰得到的花多,自然無比光彩。
這不是調戲,而是求偶,所以放花卉要很慎重。
駱寧前世活著的時候,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。她拿著花籃,看了又看。
“阿應,你領了他們出去河邊散散。”公主說。
年輕人走後,公主等貴婦,也要去河邊洗濯。
駱寧與堂妹各執花籃,站起身先向公主行禮,這才隨著眾人出了幔帳。
她餘光瞥見,雍王手裡拿了一支芍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