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拍了拍胸腹,自己安慰著自己,說道:「我就不同啦,我的高祖父就是個賣泡菜的,我現在有可能成為職業棋手,已經很了不得啦!」
「我高祖父沒有贏。」
方昊新糾正道:「那不是一場公平的對局,我高祖父最後認輸了,還有,我爸丶我爺爺丶我曾祖父,他們都不是棋手。」
「說你高祖父贏了沈奕你還不開心?」
少年有些無語,問道:「搞不懂你怎麽想的。」
「我高祖父留下家訓,說其他人怎麽說他管不了,但是他的後輩絕不能說他贏過沈奕。」方昊新說道。
「好吧。」
少年搖了搖頭,感慨道:「不過說起來還真是不甚曦噓。」
「在沈奕那個年代,你們那邊可真是橫壓天下,不僅有沈奕,還湧現了如你高祖父那般棋手。」
「那時,各國棋壇都被壓的抬不起頭來,就好像在那個時間段,所有圍棋天才都生在了你們那邊,想要下棋,就得遠渡重洋到你們那裡下。」
「沈奕的死,就好像一鯨落,萬物生。」
「一個時代落幕了,現在,是一個嶄新的時代!」
少年感慨良多,提起一百多年前的那個時代,至今他仍會神往,那個年代留下了太多的故事,太多的傳說,至今被人銘記,為人緬懷。
雖然在這一百多年間,如今圍棋發展了很多,但那時的棋手們所留下的棋譜,卻依舊讓人感到深深的震撼。
看著那些棋譜,就仿佛時間跨越了百餘年,他們恍惚間,還能聽到那時的棋手在對他們說話,聽得到他們的聲音。
圍棋,又稱手談。
棋子落下的那一刻,便是千言萬語,一切儘在不言中。
方昊新在一旁沉默不語,雖然他的高祖父是方新,但是他出生的時候,他的曾祖父都死了,自然更沒見過高祖父方新。
所以,方昊新對那個壓服天下棋壇的時代,也感到無比陌生和遙遠,也會無比神往。
突然,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,眼晴一亮,問道:「對了,最近網上流傳起了一則傳聞,你知道嗎?」
「什麽傳聞?」方昊新問道。
「就是沈奕敗局啊,網上說沈奕其實輸過棋,這個沒人比你更了解了吧?」
少年一臉好奇,問道:「方新是你高祖父,這個話題,沒人比你有發言權。」
「假的。」
方昊新搖了搖頭,斬釘截鐵的說道:「沈奕二十三歲之後,到他最後因病去世,從來沒輸過一盤棋。」
「雖然我確實覺得是假的,但是聽你說出來,果然還是感覺更有說服力。」
少年笑了笑,突然想到了什麽,有些好奇的問道:「對了,我還想問你一件事。」
「你說。」方昊新開口道。
「就是得知沈奕死後,你高祖父當時是什麽反應啊?畢竟沈奕死了之後,你高祖父就是棋壇第一人了。」少年問道。
方昊新沉默片刻,然後開口說道:「我聽我爺爺說起過,在得知沈奕死訊之後,我高祖父隻是長歎了一口氣,什麽也沒說。」
「就這?」
少年有些失望,說道:「我還以為多少會說些什麽呢。」
「什麽也沒說。」
方昊新搖了搖頭,說道:「隻是我聽爺爺說,他小時候,偶爾能看到我高祖父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裡,望著棋盤,棋盒分彆放在兩側。
「棋盒分彆放在兩側?」少年有些沒懂,問道。
「就是一個棋盒放在自己右手旁邊,另一個棋盒放在棋盤對麵的左邊,兩個棋盒都打開了,就好像———·對麵有人一樣。」」
方昊新解釋道:「我爺爺當時還很小,半夜看到這一幕被嚇哭了,所以我爺爺印象很深。」
這話聽的少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,
這本來應該是一個很恐怖的故事,但是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恐怖,甚至情緒有些莫名的複雜,悵然若失。
「喉·——」
少年搖了搖頭,最終長歎一聲,想說些什麽,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好。
「都是些往事了。」
方昊新開口道:「如果你能成為職業棋手,下次再見的話,我們就是對手了,
「承你吉言。」
少年垂頭喪氣的說道:「我可不像你,定段說定就能定,我得運氣非常好才行,總之,希望我能在十八歲之前定段吧,,血管裡不愧流著方新的血的人。」
「我剛才都說過了,我爸丶我爺爺丶我曾祖父,他們都不是棋手。」
方昊新反駁道:「按照你的說法,他們應該下棋也很厲害,但事實是他們都不怎麽會下棋。」
「行啦行啦,沒影響沒影響。」
少年搖了搖頭,不想繼續爭辯這個話題,說道:「你回去也是好事,不然你在的話,壓力更大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