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手……”
“天……天元?!”
看到棋盤之上,這顆十列十行的黑子,江夏華瞬間驚的目瞪口呆,滿臉匪夷所思的望著電視屏幕,仿佛見了鬼一樣。
這一手棋,比點三三還要不可思議,點三三自古已有,點三三之後,雖然對手容易走厚,並且取得外勢,但起碼點三三一子定角,可以撈取實地。
而一手天元,就隻能用不可理喻來形容了。
金角銀邊草肚皮,是亙古以來的棋理,布局階段角最大,邊次之,其次才是中腹。
因為角最容易圍,短短幾手棋,就可以將角圍住,而想要圍邊,需要的手數會變多,想好圍中腹,那麼需要的手數隻會更多。
高者在腹也是棋理,但這說的是中盤階段,中盤能將中腹處理好的才是高者,這也恰恰說明了中腹有多難處理。
“他在乾什麼?”
袁文義也是一臉難以置信,咽下一口唾沫,緊緊盯著棋盤,開口問道:“怎麼可能……一手下在天元?”
俞邵望著電腦屏幕之上,那一顆落子中央的黑子,在短暫的錯愕之後,卻很快理解了蘇以明的意思。
“他在回應……”
這是蘇以明對於他昨天那一盤棋的回應。
因為昨天點三三的下法,讓蘇以明開始探索全新的下法,即便這種下法,有些驚世駭俗,甚至可以說荒誕絕倫。
江夏華無法理解,袁文義無法理解,其他人無法理解,但是他,能夠理解。
因為這一手棋,就是專門下給他看的。
俞邵心情頓時有些複雜。
“一手天元,這是不尊重對手吧?”
袁文義望著電腦屏幕,不解的問道:“這相當於直接浪費一手棋。”
聽到這話,俞邵搖了搖頭,說道:“沒有什麼尊重不尊重的,如果真是不尊重,一手天元相比於十九之十九如何?”
江夏華和袁文義聞言,不由微微一愣。
確實,如果說一手下在天元是看不起對手,那麼一手十九之十九就有話說了,這才是真正的看不起對手。
“那他為什麼一手下在天元?”
江夏華皺緊眉頭,想了想,突然眼睛一亮,說道:“我知道了!”
“你知道了?”
聽到這話,俞邵有些驚訝的看向江夏華。
“他在給傅書楠老師和祝易壓力,以這種荒誕不經的下法,動搖他們兩個人的意誌!”
江夏華深吸一口氣,語氣有些激動,開口道:“正常行棋的話,不管哪方輸都很正常。”
“但是,如果蘇以明一手下在天元,傅書楠老師和祝易還輸,那就完全不能接受了,傅書楠老師和祝易接下來的壓力,會非常之大!”
“所以這一盤棋,接下來傅書楠老師,反而會備受考驗,因為不允許輸,所以恐怕要拚老命,而一旦傅書楠老師太拚命,祝易就有可能跟不上思路!”
江夏華嘖嘖稱奇,讚歎道:“這簡直是……雙人賽之中,天才般的戰術構思啊!”
一旁,袁文義聽得目瞪口呆,但又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,吃驚道:“這特麼也可以?!”
聽到這話,俞邵也不禁啞然失笑。
江夏華說的不能說沒道理,但是,這絕非蘇以明下出一手天元的本意。
“其實,一手天元,並不是無稽之談。”俞邵想了想,搖了搖頭,對江夏華和袁文義開口說道。
“?”
聽到這話,江夏華和袁文義一下子都懵了,紛紛扭頭,不可置信的望向俞邵。
“什麼意思?”
江夏華有些難以接受,望向俞邵,一臉費解的問道:“你意思是,蘇以明是覺得一手天元是好棋,所以才這麼走的?”
“天元,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。”
俞邵沒有直接回答,沉默片刻之後,開口說道:“倘若在邊角的爭奪之中,有天元的聯係,氣就不成問題,對吧?”
“對。”
聽到這話,江夏華猶豫片刻,但還是點了點頭,說道:“如果天元有子,那麼四個角的征子,都會變得有利。”
“但是——”
江夏華頓了頓,話鋒一轉,說道:“那是以犧牲了一手棋為前提的,而布局階段,任何一手棋,都可能價值數十目。”
“一手天元,對於圍地毫無幫助,因此,隻要白子肯稍微損失一點,規避掉征子的局部變化,那麼天元就很難發揮作用。”
“而一旦天元這顆子無法發揮作用,那麼,黑子必然會輸。”
俞邵點了點頭,並沒有否認江夏華的話,因為,這確實就是一手天元,為什麼一直被認為不可行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