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大雪過後,家家戶戶都開始買煤過冬。
大街上騎著三輪板車運送蜂窩煤和煤球的煤場工人,成群結隊。
徐槐拿著照相機,哢哢拍照,拍一張1960年的京城,撥一下膠卷,那聲音聽得老錢牙酸。
那可是錢的聲音啊!
中午,兩人在國營飯店隨便對付了一口,徐槐又讓老錢帶著他去北新橋信托商店,找韋老七。
看看信托商店能不能淘一點好玩意,總不能空手回去。
韋老七還真沒讓徐槐空手回去,弄了兩個雍正通寶京局母錢,和一個鹹豐當千的雕母。
這玩意在當下,不算值錢玩意。
徐槐主要是喜歡銅錢的質感,若是放到後來,也值幾十萬個饅頭。尤其是鹹豐當千大錢的母錢,高低得來一首春庭雪!
“老錢,你先回吧,我腿著去街道辦。”
“那行,趁著天黑之前,看看還能不能拉趟活。”
徐槐鬆口氣,可把大臭腳支開了,哎呦喂,鼻子靈敏真遭罪!他差點想給老錢買雙新鞋子!
徐槐脖子上掛著萊卡M3相機,哼著歌來到街道辦事處,遠遠看見幾輛嘎吱卡車停在街道辦大門口,不少人在那忙忙碌碌卸車。
是街道辦統銷統購的過冬蔬菜。
徐槐意外看見常秀英在一旁幫忙過秤,記錄重量。
“常姨?你怎麼在這?不是說去醫院檢查傷口了嗎?”徐槐快步走到常秀英麵前。
常秀英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徐槐,笑道:
“我就是衛生員出身,還用得著去醫院?正好碰到街道辦王主任,說需要人幫忙,我就過來了。”
“嘿,王主任這個老婦女,倒是會使喚人,不知道你受傷了嗎?老王人呢,看我不罵她!”
徐槐嘟嘟囔囔地埋怨著王主任,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淩厲目光,他猛然回頭,就見街道辦大門口,雙手叉腰的王主任冷冷盯著他,鼻孔噴出兩道白氣。
王主任脫了外套,隻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鵝黃色高領毛衣,那是袁桐不穿了的,被王主任撿起來繼續穿。
她腰上那把槍,格外冷冽。
“哎呦,王主任,忙著呢。”背後說人壞話被當場逮住,尷尬的想用腳指頭摳地。
摳地歸摳地,徐槐臉皮厚,依舊笑嘻嘻。
“彆動!王主任,你千萬彆動!你這一副勞動人民的形象,太好了。”徐槐舉起相機,哢嚓拍一張。
這個老女人都不知道笑一笑,台階都給你了,就不能順坡下驢嗎?
再拍一張!
哢嚓!
王主任終於有些不自在了,下意識地挺直腰杆,雙眼炯炯有神,右拳緊握右臂抬起來,放在胸口,目視前方。
“秀英同誌,過來一起。”王主任招呼常秀英。
常秀英抿著嘴想笑,瞥了眼徐槐後,跛著腳走到王主任旁邊,擺出同樣的姿勢。
“……”
你們這模樣,讓我對年代的刻板印象,又加深了呀!
哎!
總好過一群大媽闖進桃園裡,左手折幾枝桃花,右手揮舞絲巾!
總好過一群大媽踩踏油菜花田、人手一把油菜花,或者躺在金黃稻田裡,自以為很妖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