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法寶一出,妖界設下的陣法被破,禦兒因此立下大功,可是再也無顏見橫天了,好幾次差點遇上,禦兒也是繞著橫天走。
現下在凡間不太記得神界的事,反倒容易覥著臉把一直想和橫天道歉的話說出來。
聽我這麼說,鐘陽再次閉上眼睛喚道:“請橫天過來和我連接意識,禦兒有話要和你說,有歉意想親自傳遞給你——”一連喚了十幾聲,橫天才總算姍姍來到。
這次鐘陽的聲線竟奇妙轉化為一位青年男子的磁性嗓音,低沉而富有魅力,一開口就說:“禦兒,我對你有情。”
我心中五味雜陳,羞愧難當,“對不起橫天,當年我不該為了完成任務利用你欺騙你。”
橫天聞言,長歎一聲,那聲音裡有著難以名狀的感情與苦楚,“你可知這麼多年我一直恨你。”
“我知道你恨我,我一直對你心懷愧疚,想和你道歉,可我又沒臉見你。”
橫天沉默了一下,說:“那你誠心和我說一句對不起吧!”
我低著頭,輕聲吐出三個字,“對不起。”
“好的,你的歉意我收到了。”橫天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。
我斟酌著字句,小心翼翼地說:“那我們再見吧!”
“再見。”
橫天離開以後,鐘陽睜開眼睛,帶著幾分感慨地說:“小倩,橫天真的很喜歡你哎,剛才我與他心意相通,他的那股情緒傳過來,我差點就哭了。”
本來我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,那天晚上我在衛生間泡腳,閒來無事和鐘陽視頻聊會兒天,聽見衛生間門外的走廊傳來一陣清晰又沉重的腳步聲。
雖然我結了婚,但是結婚對象工作在外,我倆聚少離多,家裡通常隻有我一個人,我一到晚上就把大門反鎖,所以家裡現在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有人在。
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,就見視頻那頭鐘陽肉乎乎的臉上一副驚惶地樣子,“小倩,平南侯翡在你們家衛生間門口。”
隨著這句話,衛生間的燈啪地一聲黑了下來,突然跳閘了,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光照著我和鐘陽兩張驚恐至極的臉,“叩叩叩——”
我仔細讓自己回想進了衛生間有沒有鎖門,驚懼無比得想到家裡既然沒有人在,我不可能泡個腳還把門反鎖的,我忙把腳從桶裡拔出來,想趕緊去把門鎖上的時候,就見這時衛生間的門把手已經被擰開轉動,門緩緩推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……
“嗬——”似乎有人阻止它進來,接著門外就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,甚至還聽見男人在喝聲怒罵,“多管閒事——”
鐘陽連忙告訴我,“小倩,剛才王欣悅這邊供奉的洛神過去阻止了雲南王。”
是大姨救了我!
我娘性格嚴厲常年忙於公務,都是洛神把我拉扯大的,在我心裡溫柔的洛神比我娘更親,記得小時候剛被送到昆侖山拜師學藝,當侍者把我送到昆侖山的門口,我哭著坐在地上耍無賴,“我不要留在這兒,我要回去找洛神……”
鐘陽臉色驟然發白,“小倩,平南侯翡過來了,說要和我連接意識。”
就聽見手機那頭王欣悅自信張狂地聲音,“和他連接,咱不怕他。”
和平南侯翡意識連接以後,鐘陽的聲音驀然變得陰冷而邪惡,語帶要挾地道:“禦兒,我是平南侯翡,你逃不出我的手心,乖乖回來做我老婆,我可以讓你做我雲南的王妃。”
王欣悅代我質問道:“你為什麼要給許小倩下邪術?”
平南侯翡的聲音透過鐘陽的口傳遞過來,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我不過是想和她永遠在一起。”
王欣悅斥責他的一廂情願,“可人家不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平南侯翡的聲音驟然變得淩厲,“我給他們家提了兩次親,他們家每次答應以後又反悔。”
王欣悅義憤填膺地道:“人家不想嫁給你有什麼錯,你這樣糾纏不是很賤,停止你的邪術。”
平南侯翡執意不肯,和王欣悅發出爭執,王欣悅一連高聲喝止:“停止你的邪術,我呂洞賓可不怕你!”
手機驟然變成黑屏,我看不見王欣悅那邊的狀況,隻能憑借聽覺捕捉到那邊傳來的劇烈聲響——桌椅轟然傾倒,碗碟碎裂一地,好像全都被一個憤怒無比的人給揮到地上。
微信視頻一下被對方掛斷了,在我膽戰心驚中,過了許久,鐘陽才重新打過來。
鐘陽臉色疲倦,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,“剛才王欣悅把桌上的東西都砸了,桌子也掀了,差點入魔,我都嚇得不敢說話,平南侯翡被王欣悅那副癲狂的樣子給嚇退已經離開了。”
平南侯翡是那麼容易就會嚇退的嗎?我心底產生一絲疑問。
過了好幾天,邢老師和楊老師從上海回來,我和他們說起這次找鐘陽意識連接的事情。
邢老師一臉嚴厲,語氣凜然道:“你確定他們意念溝通的那個是雲南王和你爹?”
“難道不是嗎?”我心底產生一絲不妙的預感。
邢老師厲聲斥責道:“正神不上身,她那個不是意識連接,是附身!會附體上身說話的是妖,鐘陽也和我說過她這個能力,我和楊玥昨天都找她試了一次。”
原來昨日鐘陽也和邢老師說起這個事,邢老師就意識到不對,於是也請鐘陽意識連接一次,這次他讓鐘陽請的是自己的元神昆侖山教主和楊老師的元神三公主。
結果對方上身回答的問題磕磕絆絆,驢頭不對馬嘴。
他赫然發現這些回答問題的都是精怪冒充的,這些妖物擅長窺探人心,查看人的記憶,因此冒充的以假亂真。它們上身假冒神明一方麵是為了吸取鐘陽的靈氣,以及當我們誤以為他們真是那些神明的時候,就像討封一樣,一旦我們承認,它們就會獲得一部分神的力量。
因為邢老師,修為深厚,道行高遠,那些妖怪的伎倆在他麵前全然失效,無法窺探其分毫,因此回答得錯漏百出,荒謬不經。
這些精怪中,回答最踴躍的一個是狐狸精,還有一個是龍虎山的小妖。
邢老師心念一動,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湧出,瞬間將這兩個小妖被強行打出鐘陽的身體,伴隨著一聲震響,兩隻小妖兩千年苦修得來的道行,轉瞬間化為烏有。
那隻龍虎山的小妖,此刻虛弱不堪,哀嚎連連:“我好虛弱啊——”其聲淒厲,回蕩在空中。
我急了,“那我之前請得真武大帝和橫天還有雲南王,也都是妖魔冒充的了。”
邢老師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斥道:“你也不想想,真武大帝多少年的道行,真要是你爹上身,鐘陽的小身體能受得了嗎?還有雲南王,人家是雲南一方霸主,憑一個小小的呂洞賓能把他嚇跑。”
我顫顫巍巍地舉起手發出最後一個提問,“那橫天是真的嗎?”
手機視頻那頭楊老師替邢老師回答,“我問過尋龍尺,隻有橫天是真的,可能他對你有心結,知道你的想法才會過來。”
難怪隻有橫天是鐘陽喊了好多聲才肯姍姍來到的,也難怪鐘陽說橫天對我的感情很真實。
最後雲南王的事還是邢老師出手解決,平南侯翡十分恨我當年拒婚的事情,讓他在神界丟儘了顏麵,不僅在我身上下了蠱蟲,還紮我小人。
邢老師意念一動,一個栩栩如生卻透著詭異氣息的木偶人憑空出現在他的掌心上,木偶的身上鐫刻著我的生辰八字,周身布滿千瘡百孔的針眼,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,它的雙臂也被折斷,顯得淒慘無比。
邢老師搖了搖頭,帶著一絲感慨地道:“平南侯翡對你可真是恨之入骨。”
我唾棄道:“虧他還是雲南王,追不上我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報複我。”
邢老師指尖蘊含著深厚法力,把木偶上刻著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給抹去不留一點痕跡,心隨意動,掌心之中三昧真火騰空而起,他緊緊握住那木偶人偶,三昧真火順勢纏繞其上,木偶在火焰中掙紮扭曲,最後湮滅成灰。
我身上的蠱蟲也被邢老師同樣用三昧真火燒儘,最後他打了一張表文上報玉帝處置雲南王對我下邪術一事。
和以往利索地打表燒紙不同,道場的打火機一連兩個都打不著火,好不容易有一個點上了火,黃表紙被火焰一點點燎起,火燒得速度卻是無比緩慢。
邢老師緊鎖著眉頭,若有所思地道:“看來這位雲南王的勢力不可小覷,難怪當年真武大帝會答應和他聯姻……”
表文在火焰中緩緩燃燒,那速度之慢,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牽絆,透露出重重阻力,有很大的勢力在竭力阻撓這份表文抵達玉帝手中。
然而,即便燃燒得再緩慢,表文終有燃儘之時,當最後一縷灰燼飄散,它終究還是穿越了重重阻礙,落在了靈霄寶殿玉皇大帝那威嚴的案頭。玉帝輕輕拾起表文,審閱之後,毫不猶豫地蓋上了大印,隨即下令將平南侯翡的元神囚禁,剝奪其雲南王之尊位,並將雲南這片廣袤的土地,交由新人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