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官,你真是見多識廣!”
男子一愣,看著自家娘子聽得入神,眼神火熱。
這似乎比隔了十天半個月,娘子晚上迫不及待鑽被窩的神情還要炙熱。
婦人不由道:“不知客官為何來汴京?”
“汴京之中可有熟人嗎?”
男子微微沉思道:“來汴京也是為了這群芳宴而來,順便探親。”
“至於汴京,確實人生地不熟!”
漢子聽到群芳宴三字,不由對男子投去一個“懂的”的表情。
他可不敢說出口,誰不想看看花魁。
今晚他要去看了群芳宴,怕是回家門都進不去,娘子抱著兩個大胖兒子哭哭啼啼要回娘家了。
婦人問道:“探親?”
“是我一個妹妹,當年遠嫁汴京,這過了許多年,也是毫無音信,正好來汴京了,順便見一見。”
婦人眼中流露出感動的神色,不遠萬裡為了自家妹妹,真是個好男人。
“遠嫁多年,沒有音信,汴京如此之大,找一個人如同湯圓裡麵找芝麻,難呐。”
“客官恐怕是難尋了?若是有她夫家之人住處倒是有辦法!”
男子笑道:“據說她嫁給了李家,如今過得還算不錯。”
“李家!”
漢子不由問道:“莫不是九大姓之中的李家吧?”
男子輕輕點頭。
“不過後麵據說又改嫁了。”
婦人倒是有些奇怪了,九大姓之中都是互相聯姻,怎麼會有北方長生天的女子嫁入九大姓之中。
她猜測多半是男子的妹妹不好意思,隨意嫁了一個李姓人家,卻誇大為李家。
或者是男子不懂這汴京李家的分量。
婦人看著男子兩鬢黑白交雜的發絲,突然湧上一陣心疼。
從北地而來找尋妹妹,真性情也。
“要是客官在汴京沒有住處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!
從橋口又有一隊車馬緩緩行過。
上麵有一個“謝”字旗幟飄揚。
久居汴京的夫妻二人,自然知道這是謝家的車隊,自覺地低下頭,不敢去看。
男子倒是微微抬頭看去,直至車隊漸行漸遠,過了橋。
他已經起身,把一塊銀子放在桌上,微微一笑道:“不用了,多謝了。”
“多出的銀子算是給老板手藝,這兩個月沒有喝上這麼正宗的羊肉湯。”
漢子看著桌上的銀子,眼神一亮。
婦人則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,眼神癡迷。
“娘子,這人好豪氣,這一塊銀子,我們得做一百碗羊肉湯。”
婦人一聲歎氣,看著自家男人身材矮小,一張大餅臉,咧嘴一笑還有幾顆齙牙,與剛剛的男子一對比,相差甚遠,一個天一個地。
便氣不打一處來。
要不是漢子人還算老實,下麵的活還算大,能勉強過日子!
婦人最後看了一眼身影消失在橋頭的男子,戀戀不舍。
女子催促道:“杵著乾嘛,還不收桌子,有客人來了。”
憨厚漢子一笑,並不生氣,麻利地打掃桌椅板凳。
男人嘛,怕自己的女人並不磕磣。
兩鬢斑白的男子獨自一人走到橋尾,有幾個官差守著,自然是為了收銀子。
除開九大姓外,百姓無論是人走還是車過,都是要收過橋費的。
男子也沒有免俗,遞上去一塊銀子,笑道:
“不用找了!”
明顯這銀子遠超過路費。
官差看見銀子倒是一喜,然後聽到此話臉色一變,一把奪過,冷笑道:
“這裡可不找錢。”
男子也不在意,慢慢走過。
過了橋後是一片極為寬闊的空地,用竹林分割成三塊。
空曠之地設有車馬亭,是為了放置馬車所建。
上麵寫著:
謝、李、司馬三個牌子。
代表著三家分彆的車馬亭,都離得頗遠,中間用竹林和籬笆修建分隔出三塊。
過了奈橋後便離西廂樓不遠了。
不少人會選擇走路過去。
今日這般盛會,馬車眾多,隻有把馬車停靠在這裡由馬夫看管,然後步行到西廂樓。
男子笑了笑,徑直走進司馬家的車馬亭。
奇異的是!
這司馬家的馬車亭內,除了有沙沙的竹林聲,隻有一片死寂。
如今天色已暗,月色升起。
應該有的照料馬匹的馬夫都不見蹤影,二十多匹拉車的駿馬打著響鼻。
男子眼神微微一動,注意到在車廂下滴答著血水,流到了男子腳邊。
這時!
從身邊的一處馬車的車廂內,一道破空之聲襲來。
男子一揮袖子,伸出手兩根手指就夾住了一把鋒利的長刀。
男子一笑,“倒是好久沒有人對我動刀了!”
“不知死活!”
眼前的持刀黑衣蒙麵男子一驚,一隻白皙的手就從他眼眶中穿過,他瞬間失去意識。
地麵上影子中,隻看見男子的頭如同西瓜一樣爆開。
血噴散了一地,卻沒有一滴飛濺到男子身上。
男子手上多了一個鐵質腰牌。
寫著“血月堂!”
男子不在意,吐出一口紫色氣體,籠罩住屍體。
屍體放出燃燒的滋滋聲,有濃煙騰起。
不到一會!
屍體消失不見,血水也是如此。
男子眼神轉動,緩緩轉過身來。
竹林間有搖動的竹葉聲。
隻見!
一個戴著裘帽,鼻子奇大,相貌醜陋的老者。
從竹林上飛落而下。
老者正是沈髖,他剛剛從趙家來到奈橋,等候謝觀,就聽見這邊動靜。
發現裡麵血氣衝天。
三家的車夫竟然都被殺了。
沈髖看著一地的血水,眼神不好,又看了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手中的令牌。
寫著“血月堂”三個字。
“你就是血月堂的殺手!”
“你們血月堂辦事真不考慮後果,你把謝、李、司馬三家的馬夫都殺了,後麵不怕他們找你麻煩。”
沈髖想著在群芳宴發生了如此大事,死了這麼多人,明日恐怕又要震動汴京。
“算了,算了,也不管老夫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