貼身丫鬟焦急催促:“時辰緊迫,芸娘姐姐該登台了。”
胡芸娘早已備下三首定場詩,此刻正凝視著紙上的詞句:
“楚天千裡清秋,水隨天去秋無際。”
“遙岑遠目,獻愁供恨,玉簪螺髻。”
……
她雖覺這首詩詞意境深遠,但她終究是以樂舞見長,詩詞非其所長,故而難以分辨前三首與這首的優劣,加上此時心亂如麻。
正當此時!
雲婉推開戲台帷幕,她剛剛從謝觀哪裡已經走回。
現在見胡芸娘三人神色焦急,不禁心生疑惑。
她抬眸看向四方戲台上,見司儀已開始收拾,心想芸娘登台公布定場詩的時刻已要到了。
沉香注意到雲婉已經回來,眉目間還帶著一絲喜氣。
她心中一動,猜測雲婉或許已經從謝觀那裡求來了詩詞,便按捺不住問道:
“雲婉姐姐,莫非已經備好了詩詞?”
雲婉輕輕點頭。
沉香試探性地問道:“莫非是那謝觀所作?”
雲婉坦然相告:“正是。”
言罷,她稍頓,“而且,我意效仿公孫娘子,僅擇其中一首。”
沉香聞言,臉上露出驚訝之色。
雲婉本就是書香世家出身,飽讀詩書,竟然對謝觀的詞如此推崇。
胡芸娘聽後,低頭看著手中謝觀所寫的詩詞,心中猶豫不決。
然而,此事關係重大,她與沉香對視一眼。
她們二人與雲婉之間並無恩怨,隻是雲婉和李香君是閨中密友,難免讓人有些疏離。
胡芸娘緩步走向雲婉,輕聲喚道:
“雲婉姐姐,之前之事並非我與沉香有意針對香君妹妹,隻是花魁之位本就……”
雲婉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淡然道:“我自然知曉。但詩君與我情同姐妹,一碼事歸一碼。”
沉香臉色微沉,顯然有些不悅。
胡芸娘卻拉住了她,語氣中多了幾分懇求:
“眼下有一件緊急之事,還請雲婉姐姐幫忙。”
雲婉聽後,無動於衷,已經準備轉身離開。
胡芸娘連忙上前一步,急切道:
“雲婉姐姐,且慢!此事關乎那位觀公子……”
雲婉腳步一頓,秀眉微蹙,疑惑道:“觀公子?”
胡芸娘連忙將謝觀的詩詞呈上,並道明了緣由,坦言自己因三首詩詞難以抉擇。
雲婉接過詩詞,細細品讀,她口中不由低聲吟誦:
“落日樓頭,斷鴻聲裡,江南遊子。”
“把吳鉤看了,欄杆拍遍,無人會,登臨意。”
讀罷,她心中湧起一陣悵然,仿佛被詞中的孤寂與豪情所觸動。
雲婉抬頭看向神色焦急的胡芸娘與沉香,等她著她的回話。
她不由搖了搖頭。
真是有眼不識天高瓊頂。
“芸娘,你原本準備的三首詩詞是怎樣的?”
胡芸娘連忙將早已抄錄好的三首蘇雲準備的定場詩詞遞給雲婉。
雲婉接過,翻閱了一遍。
“雲婉姐姐,我們應當替換哪一首,又或是該如何抉擇……”
胡芸娘的話語尚未落音。
雲婉卻陡然間一反常態,將手中緊握的三張詩詞輕輕拋灑。
霎時間!
片片白紙宛如冬日雪花,悠然飄落,散落一地。
胡芸娘的臉色瞬間驟變,聲音中夾雜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慌亂,連忙撿起,“雲婉姐姐,這是在做什麼……這些可都是蘇雲公子精心準備的詩詞啊!”
沉香的雙眸中更是怒火中燒,她緊緊盯著雲婉,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來。
然而,雲婉的神色依舊淡然如初,她緩緩言道:
“觀公子的佳作猶如珠玉,相比之下,這些詩詞若是有靈,也敢與之相提並論。”
“恐怕連為觀公子提鞋的資格都不配。”
胡芸娘聞言,臉色不禁為之一震。
手中紙張又飄落,掉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