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皇子陳豐聽後,若有所思。
一直跟在陳豐身後的紅袍老太監,這時走來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陳豐這才點了點頭。
“我蘇雲可沒有答應讓給你們。”
蘇雲卻怒不可遏道:“觀公子的畫,我買了。”
然而!
陳霆隻是輕輕搖了搖頭,毫不在意。
雖然蘇雲身為蘇家少爺,蘇相的孫子,他們二人不敢輕易開罪,但他們的對話卻巧妙地繞開了蘇雲。
即便蘇雲願意花費重金買下這幅畫,也改變不了兩位皇子已經認定的事實。
謝觀並不值得,甚至還可能有“剽竊”的嫌疑。
陳牧也是輕蔑一笑,看向在條案邊的少年道,“謝觀,你還有何話說。”
“你可有能證明,不是剽竊他人詩詞。”
眾人皆是隨之看去,矚目在謝觀身上。
謝觀沒有說話。
蘇雲見狀,擋在謝觀麵前怒斥道:“陳牧,觀公子是否剽竊詩詞,關你屁事!”
“少在這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!”
陳牧笑道,“我是管不了,可是公道自在人心。”
他掃視眾人,周圍之人皆是不敢與其對視。
陳雍則在一旁默默觀察著場上的兩位“皇兄”以及謝觀的那幅畫,心中思量再三,最終沒有出聲。
李香君心中暗自感歎,蘇雲公子雖然出身顯赫的蘇家,但與兩位在廟堂摸爬滾打多年的皇子麵前,還是顯得太過稚嫩。
已經被二人帶偏了話題,卻還渾然不覺。
今日,謝觀本有三首詞足以名動汴京,卻遭遇了這樣的風波,恐怕明日會引來更多的“風言風語”推波助瀾。
陳雍笑道:“觀公子,這幅畫確實極為出彩,但四百萬的高價,可不是小數目。”
“蘇雲公子今日在群芳宴上買簪花也花了不少雪花銀吧,今日怕是拿不出這麼多來買這幅畫了……”
蘇雲一時語塞,今日他手中的積攢的金銀全都用來買了簪花。
一時之間,也拿不出四百萬兩。
“我蘇雲,明日……”
就在這時!
一道嬌柔清麗的聲音響起。
“若是公子此話算數,奴家買了。”
陳牧臉色一怔,心中驚訝,誰敢如此大膽,冒著得罪兩位皇子的風險,來買謝觀的詩詞。
陳霆眯起眼睛,緩緩回頭望去。
一位白衣女子正緩步走來,風姿綽約,身段窈窕,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白紗,僅露出一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。
雖未露出全貌,卻給人一種仙子臨凡的錯覺,仿佛她不屬於這塵世。
張源來等人也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那女子。
她的氣質實在太過出眾,仿佛隻需站在那裡,便自成一道無法忽視的風景,令人不禁屏息凝神。
明明美貌至極,卻又讓人生不出邪念。
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!
李香君和馮雅雅對視一眼,有如此氣質的女子,在西廂樓僅此一人。
綺陌春坊花魁之首,蘇詩詩。
蘇仙子!
那位芳名流傳整個京師道的女子,“遠山眉黛長,細柳腰肢嫋。一笑傾城,再笑傾國。”
汴京之人皆以“仙子”譽之,言其宛如畫壁之上,飄然出世,不似凡塵中人。
在場中有人認出蘇詩詩,皆是驚呼出聲。
西廂樓之中蘇詩詩早就不拋頭露麵,這次群芳宴也是壓軸出場。
二皇子見狀,臉上驚喜,連忙道:“詩詩,你怎麼來了?”
蘇詩詩卻沒有理會。
李香君幾人倒是驚訝,這位蘇仙子竟然沒有行禮兩位皇子。
還敢公然在兩位皇子之間,走向謝觀。
陳豐眼眸一沉。
蘇詩詩走到條案邊,仔細端詳著紙張上的鯤鵬圖,美眸中閃過一絲詫色。
“此畫……當真不凡!”
她抬起頭看向謝觀,“公子,你剛剛所作的三首詩詞皆是極佳,所以我想求取你的一首詩詞。”
“不知一幅畫,一首詞,四百萬兩可夠?”
俞客在一旁靜靜觀察著這位女子,心中湧起一種彆樣的感覺。
他覺得蘇詩詩的氣質與“鯤虛界”中的人有所不同,有一種上一世親自參與,見到陸羽之感。
這種感覺讓他不禁多看了蘇詩詩幾眼。
俞客回過神來,“自無不可。”
蘇雲臉色一喜,看向陳牧道,“蘇仙子正是慧眼識珠,不像某人有眼無珠,睜眼瞎。”
蘇詩詩展顏一笑,如同霽月初開,春水化凍一般,“那就多謝公子。”
陳牧眼神冷厲,正欲開口,卻見燕王陳霆輕輕搖頭。
陳霆知曉這位女子身份不凡,乃是一位敵國前朝公主,甚至當年蘇相還親自接待過她。
隋國當年一場宮變,如今的隋聖帝殺死了自己的哥哥,登基大統。
當年隋聖帝血洗後宮,怕也料不到漏網的竟是個被李代桃僵的繈褓女嬰。
終南山的術士,算出這位公主身上帶著大隋一分國運,大隋一直追查不休。
至於為何流落在西廂樓,也是女子不願意成為當今的大齊皇後。
蘇相將人藏在笙歌徹夜的煙花地,任誰也想不到前朝遺珠會扮作賣笑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