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的局麵,對於李吉而言,算是水落石出。
孟州城外遭遇的那些悍匪,顯然就是張團練安排的。
具體與牢城施恩父子的糾葛,想來不過是一個利字。
李吉無意間的攪入,直接挫敗掉張團練的陽謀,無論對方是慢刀子割肉,抑或是其想著僅僅敲打施恩家族一番。
言而總之被李吉給破掉這個局。
也正因如此。
後續才有施恩一家又送宅子,又送女人,不然,天下哪兒來白吃的午餐?
一切都是有代價的。
老管營如今最好的局麵其實是堅持與張團練鬥而不破,並且積極去外麵尋找請一尊大神回來。
這個大神指的是比施恩後台更高兩級,三級的官員。
另一條路子就是徹底放棄掉快活林。
識趣一些,把利益拱手讓出去,期盼於敵人的仁慈。
但這無疑是最蠢的做法。
沒有一張官符護身,老管營一輩子招惹了多少敵人?
況且家中攢積多少錢財,一塊上等的肥肉,其他人憑什麼說放棄就放棄?
一入衙門深似海,從此安穩是路人。
爭權奪利就離不開一個鬥字,把持過權柄,這個鬥字就會跟隨一生。
你不去鬥彆人,彆人就要來鬥你。
想要吃香喝辣,腳下就必定是伏屍累累。
不知老管營那邊是否另有盤算。
總之,李吉的到來讓事態朝著另一個不可控的方向傾斜。
李吉最開始隻是想要保護自己,根本就不想攪入渾水,難道他也有錯嗎?
當然沒有。
殺賊寇都是錯的話,那什麼又是對的,正義的?
不可否認,李吉當時的手段有幾分過激,可隻要是個人,又有誰沒一個應激反應。
如今張團練送好馬,既有讓李吉快些走,不要打破他與老管營之間平衡的意思。
可同樣,未曾沒有等著李吉出了城,再做計較的念頭。
城池中不可以殺官吏,可出城之後呢?
正常而言,一小隊騎兵尾隨,荒郊野嶺,把李吉宰了就宰了,哪裡會有任何的麻煩?
而張團練又有送馬匹的恩義在,就算被人發現李吉死了,又有誰會認為張團練是背後的凶手?
大概率隻當李吉是被報複的草寇給宰了。
李吉確定不了對方的心思,如此情況下,肯定隻有主動出擊。
世界上哪兒有防賊千日的道理?
……
施恩偷偷瞧了一眼父親大人的臉色,卻發現老管營眉頭緊鎖,似乎在犯難事。
“罷了,沒了張團練,尚且還會有李團練,劉團練……可培養出一個心腹難道不耗時間。張都監想要扳倒我這個老骨頭,也不是輕易就能完成的。”
“老夫在牢城上下經營這麼多年,他才來多久就想把我這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給拔了?哼,未免想得太過天真。”
“唉,罷了,既然這事兒是李吉提出來的,他有什麼要求,隻要事情不沾我們的手,你一應許諾就是。”
老管營雙手插入袖中,與金眼彪施恩麵對麵而坐。
此人有好些個兒子,有的死在爭奪權柄的路上,有的不成器做了商賈。
也有的供著讀書卻一直沒有成效。
眼下就剩一個施恩,在老管營看來是能有兩分造化的。
老管營眉毛濃黑,有幾分老態龍鐘之相,不過偌大一座孟州城卻是無一人敢輕視於他——哪怕是他的上官,執掌一地兵馬的張都監。
施恩理了理思緒才說:“李都頭胃口可不小,第一,他要我們保護好孟玉樓,李小娥兩個女子。”
“嗯,那是他的家眷,自當如此。他既然願擔風險,倘若我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,如何在江湖中立足?”
老管營並不放在心上,豪氣地說道。
“第二……”
施恩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起來,“李都頭索要兩千貫大錢,(白銀千兩)上等的巨石弓一張,堪比鳳頭驄的寶馬拉車一架。另外就是分成……”
“嗯?”
前麵倒也罷了。
聽到李吉索要分成,老管營才冷哼了一聲。
“他倒是好胃口。他要多少?”
老管營端起一旁的茶盞,皺著眉毛問。
“他,他要整個快活林,每個月一成五的淨利來。”
施恩苦著臉道。
“他好大的膽!”
老管營拳頭猛地攥緊,茶杯都險些捏碎,“戒指”大小的握把被生生給刮了下來。
整個快活林,刨開上下打點,各路牛鬼蛇神的吃耗,以及雇傭妓女,打手,養人的工錢等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