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閒無奈,重新看向王啟年。
“你這是乾什麼?”
王啟年耷拉著嘴角,帶著哭腔懺悔道。
“王某自知,德行有愧,上對不起天子厚恩,下對不起黎民百姓,但是王某私自斂財,都是因為家裡有慘烈之事,無奈之舉啊。”
話裡滿是沉痛,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,再搭配上王啟年那副滿臉慚愧無奈的表情,這段表演梅呈安打十分,至於效果如何,看看範閒表情就知道了。
明明是受害者,範閒此刻一臉的不好意思,顯然是動了惻隱之心。
“你,你先起來吧,我沒讓你跪著說。”
說著就要扶王啟年起身。
王啟年表演正酣,自然不肯起身,觀眾反響這麼好,當然是乘勝追擊了。
“範公子,王某的結發妻子,早已亡故!隻留下…”
梅呈安聽到這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,就算知道口頭說說不會對實際有影響,但也不能這麼沒底線呐,所以他直接打斷了。
“差不多行了啊老王,賣慘不是這麼賣的,嫂子那麼硬你說說也就算了,再讓你說下去小五花肉也該駕鶴西去了。”
王啟年:“……”不是說不插手了嘛,不帶這麼出爾反爾的。
範閒:“……”怎麼個意思,編瞎話忽悠我呐。
兩人對視一眼,範閒似笑非笑,王啟年則是一臉尷尬和苦澀,他真的要哭了。
梅呈安放下茶杯。
“行了行了,老王,趕緊起來吧,範閒逗你呢,他這次不是來找你麻煩的,是有事需要你幫忙,所以不用演了。”
王啟年聞言愣住,看向梅呈安。
“梅少此話當真?”
梅呈安白他一眼,沒好氣的說道。
“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?”
王啟年長鬆一口氣。
“早說呀。”
說著當即站了起來,表情恢複正常,看向範閒,語氣輕鬆的問道。
“範公子找我何事?”
範閒眼神怪異的上下不斷打量著王啟年,直到給王啟年看的心裡發毛,這才開口。
“合著剛才是在演戲騙我是吧。”
王啟年臉皮可不是蓋的,絲毫不覺得尷尬,嘿嘿一笑,拱手道。
“這不是誤會範公子來意了嘛,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,還望範公子原諒則個。”
範閒朝他翻了個白眼,看向梅呈安。
“還真被你說著了,這廝為了這麼點錢,家人都舍得往死裡說,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,行事毫無底線呐。”
梅呈安笑著搖搖頭。
王啟年不以為意的說道。
“內子小女都身體健康,說說無妨。”
範閒看向他。
“你這麼貪財,就不怕壞了名聲?”
王啟年表情一肅。
“範公子,名聲於王某來說,視如糞土,錢財對王某來說,重於性命,此乃王某心中之道,貫徹始終。”
範閒感歎。
“你跟我那弟弟或許會有共同語言,這樣吧,地圖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,內二十兩銀子我也不要了。”
“二十兩?”
範閒似笑非笑。
“昂,二兩銀子的十倍不是二十兩嗎?你不會這麼快就把自個兒上午說的話給忘了吧。”
王啟年想起來了,自己當時隨口應付之語沒想到範閒還記得,堆笑道。
“記得,當然記得,大人真是雅量,雅量啊。”
範閒嘴角一彎,話頭一轉。
“不過…”
王啟年心中一緊,就怕有轉折。
“不過什麼?”
範閒笑了。
“不過這販書的買賣你就彆做了,這買賣我自己要做。”
王啟年表情變了變,恢複笑容。
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。”
嘴上這麼說,心裡卻在哀嚎,這可是一大筆錢啊,就這麼飛了。
範閒深深的看他一眼,轉身走到桌邊,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,一口飲儘,將茶杯放在桌子上這才回身重新看向王啟年。
“帳算完了,該聊正事兒了,我這次找你來是想調一份文卷,丁字五三四號,勞煩你幫我找一下。”
王啟年聞言看了看梅呈安。
“抱歉範公子,監察院之外的人沒有權限調閱案卷,若是梅少想調自然沒問題,範公子就…”
範閒也不墨跡,當即從腰間掏出提司腰牌,扔給王啟年。
“這個夠嗎?”
王啟年雖早已知情,但麵上不顯,觀察一番腰牌躬身雙手捧上遞回。
“夠夠夠,原來是提司大人,王某失敬。”
範閒收回腰牌塞回腰間。
“現在可以去調案卷了吧。”
王啟年沒有動。
“大人,這文卷寫的是四處藤梓荊啊,他不是已經被大人殺了嗎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