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閒之所以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,是因為。
他突然想起來,下午他在相府書房跟林相談論是誰指使宮裡大宗師殺林拱的時候。
曾提及過長公主。
當時林若甫曾一臉慎重忌憚的跟他說過一句話。
長公主是個瘋的!
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,配合上剛才的排除後結果,直接就給範閒乾沉默了。
福爾摩斯曾說過,排除了所有錯誤選項後,剩下那個無論有多難以置信,它都是真相。
甚至連為什麼他都懶得去問去想了。
長公主如果真的是個瘋批,瘋批殺人需要理由嗎?或許她真有,但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,若是個正常人他還可以談一談,畢竟是婉兒的母親,仇恨能化解的話儘量化解。
但瘋批腦回路與常人不同,理解都理解不了更何況讓他談了,所以想都不用想,這個仇算是結定了。
沉默良久,範閒苦惱的捂住了臉。
“清湯大老爺呀,我的命怎麼這麼苦!”
梅呈安笑著安慰了他一句。
“其實這麼著也算好事,最起碼讓你搞清楚了一直想殺你的到底是誰,省得你一直被蒙在鼓裡各種猜疑了,接下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就完了。”
“行吧。”
範閒抹拉一遍臉,放下手看向梅呈安。
“明日我要進宮一趟。”
梅呈安一拍桌子。
“好,痛快!直接殺進宮去,愛誰誰。”
“……”
範閒翻了個白眼。
“想什麼呢你,我殺個錘子殺進宮,我想把你給殺了!
是今日在太平彆院的時候,陛下跟我說讓我明日進宮一趟。
說是婉兒自小在宮中長大,頗得宮裡的娘娘們喜愛,所以她們都想看看我。”
梅呈安喔了一聲。
“好事兒啊,算是見家長了,正好可以跟那個一心想弄死你的丈母娘battle一下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”
“……”
範閒嘶了一聲,低頭在桌上找了找,沒找到趁手的工具,就從桌子中央的棗盤裡抓來一個紅棗潮梅呈安丟了過去。
“沒完了是吧你!”
梅呈安一把接過,嘿嘿一笑不說話了。
範閒又飛了他一記白眼後說道。
“這次進宮主要是熟悉一下宮中路線,為偷鑰匙…嘶,不對,那是我娘的鑰匙,應該說是取回鑰匙做準備。”
梅呈安吃一口紅棗,甜不滋兒的。
“宮裡的路線可有點兒複雜,你一個人能記得住嘛,最好再叫一個,查缺補漏。”
範閒想了想道。
“有道理,那我叫上若若一起,她記性比我好。”
梅呈安啃完紅棗,將棗核兒丟進垃圾桶。
範閒看了他一眼,心中一動問道。
“我聽婉兒說,靖王妃去世的早,柔嘉郡主小的時候也經常在宮中玩耍,也算是宮裡娘娘們看著長大的,你就不需要進宮見一見家長嘛?”
梅呈安想都沒想回道。
“我進個錘子宮呀,她倆就不是一回事兒。”
……
令梅呈安萬萬沒想到的是,第二天吃早飯的他就被打臉了。
早飯桌上,梅長安端著一碗粥,筷子上還夾著小菜,目瞪口呆的看著梅執禮。
“爹你說什麼?”
梅執禮笑著又重複了一遍。
“陛下命你進宮,宮裡的娘娘們從小看著柔嘉郡主長大,對她頗為喜愛,所以想見見你。”
“……”
這一套詞兒,怎麼這麼耳熟呢?
想起來了,慶帝也是這麼跟範閒說的,喵的一個字都沒改!
主打一個省事兒是吧。
不是,關鍵令他想不通的是,林婉兒跟柔嘉倆人的情況完全不同啊,這他喵也能概而論之?
梅呈安猶豫了下,問道。
“能,不去嗎?”
梅執禮臉上笑容消失,一瞪眼。
“當然不能,這是陛下口諭,想什麼呢你。”
梅呈安嘴角一抽,夾小菜的手也為之一顫,小菜差點兒掉桌子上,於是他趕緊夾進嘴裡。
之前味道不錯的小菜如今嚼著也有些苦澀。
對麵的梅夫人一臉好奇的問道。
“安兒你為什麼不想進宮啊。”
梅妤兮也好奇這事兒,附和著問道。
“是呀哥,我想去還沒機會呢,你為什麼不想去呀?”
梅呈安迎著家人們好奇的目光,無奈的說道。
“去了就是磕頭下跪,一磕就得磕一圈,還要被一眾娘娘們各種打量問詢,跟耍猴一樣,而我,就是那隻猴,擱誰願意去呀。”
聽他說的有趣,梅夫人和梅妤兮沒忍住直接笑了起來。
就連梅執禮也有些忍俊不禁,不過被他忍住了,抽搐著嘴角同梅呈安說道。
“不願意去也得去,這一遭你遲早都得走一趟。”
梅呈安歎了口氣。
“知道了爹。”
說罷看向梅夫人。
“娘你跟我一塊去嗎?”
梅夫人搖搖頭。
梅執禮開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