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召令,範閒抬腳走進了禦書房。
耳聞著範閒的腳步聲逐漸走近,長公主目視著前方忍不住開口道。
“你能來,我可還真是沒想到!”
範閒瞥聞言了她一眼,沒立即應聲,而是等徑直從她身旁經過時,淡淡的丟了一句話。
“跪了這麼久,還有力氣說話,看來膝蓋還是不夠疼。”
長公主聞言當即皺了皺秀眉,但很快又平複了,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禦書房內。
範閒看到太子也在這裡,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逝,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在他身旁站定。
看著低頭在擺弄箭頭的慶帝,範閒拱手道。
“臣範閒,參見陛下!”
慶帝抬頭看了他一眼,隨口問道。
“來求情的?”
範閒放下手,沒有正麵回答。
“要不是被人提醒,我差點兒忘了婉兒的感受,再多仇怨,歸根結底,她們畢竟是母女!”
慶帝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箭頭,也不看他。
“所以呢?”
範閒自顧自的繼續顧左右而言他。
“我剛才腦子有些亂,所以便找了個地方坐了坐,理清了頭緒後匆匆趕來,總算不晚。”
慶帝嘶了一聲抬頭看向他。
“你能不能說重點?來這兒乾嘛的,直說!”
太子看範閒的眼光也很莫名其妙,東拉西扯大半天,你到底啥意思啊?快點說行不行,我還跟這兒跪著呢!
“額…”
範閒稍顯尷尬的摸了摸鼻頭,本來沒想那麼快就進入主題的,誰知道這父子倆耐心這麼差。
得,閒話少敘,還是開門見山吧。
想著範閒清了清嗓子,在父子倆探究的目光中再度拱起手,一本正經的開口道。
“臣,範閒,懇請陛下切勿姑息,務必嚴懲李雲睿!”
義正言辭的說完,範閒還跪下鄭重其事的向慶帝叩了個首。
太子本來聽他話頭,還以為他是迫於無奈來求情的,萬萬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出!
被他這一番操作震驚到的太子當即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範閒。
不想求情不來就是了,特意趕來居然是請求嚴懲?這也太…
想著他又下意識的看向了慶帝。
這般不把皇室放在眼裡,甚至敢直呼姑姑姓名,陛下應該會不高…
當太子看到慶帝嘴角那一抹笑意時,心聲戛然而止,低下頭暗道是自己草率了!
同時大腦開始瘋狂運轉,什麼章程這是?
慶帝勾著嘴角麵帶笑意的打量了跪地叩首的範閒片刻後輕聲開口道。
“起來吧,你也不愛跪著,如果你真是來求情,朕,也會很失望!”
範閒聞言當即站起身子。
慶帝看著他淡淡解釋起方才那麼說的理由。
“如果你日後想接手監察院,統領內庫,如此權重,唯孤臣所為!”
太子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恍然,原來是這…等等!啥玩意兒?自己沒聽錯吧?!
陛下這意思是不但要讓範閒接手內庫,還要讓他接手慶國最大權力機構監察院???
範閒聞言愣了一下,實話實說道。
“這我倒沒想那麼多。”
太子還沉浸在震驚中,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,朝他那側偏了偏頭。
同時掌控監察院和內庫,權財集於一身,這哪兒是權重啊,說句權侵朝野都不為過好嘛。
他這邊心裡翻江倒海,慶帝和範閒那邊卻是波瀾不驚,一個比一個淡定。
慶帝聽完範閒的說辭勾了勾嘴角,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箭頭,邊翻轉打量邊好奇的問道。
“朕想問問你,你是如何轉變的?”
範閒撓撓頭道。
“額,其實我剛才已經說過了,就是找了個地方坐了坐,理清了頭緒。”
慶帝也沒抬頭,隨意的問道。
“在哪兒坐的?”
範閒眼神動了動,思緒回到了沒進宮前。
梅府小院。
梅呈安思索了一番後看向範閒道。
“你心裡是怎麼想的?誒,注意啊,不要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,說你最直觀的想法。”
範閒聳聳肩不假思索的答道。
“我本心肯定是不想進宮去求情啊,我不進宮去落井下石就不錯了!”
梅呈安緊接著又問道。
“為什麼?彆想,直接說。”
範閒汗了一下。
“額…最主要肯定是我跟她之間的私仇啊,當然,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。
我就說一點,長公主這個瘋子居然為了一己之私出賣自家人給敵國!
而且還是在人家剛剛為咱慶國國戰做出了突出貢獻的前提下。
還是在咱們跟北齊使團談判最關鍵的節骨眼上!你就說說她有多瘋吧。
我雖然跟言冰雲不熟,甚至還有點衝突和誤會,但不代表我對人家的壯舉不心生敬意啊!
她這不光是對不起為國潛伏的言冰雲!對不起為國征戰的將士們!為國談判的咱們!更是對不起生她養她的慶國呀,她這是叛國呀!
還有,這個瘋子為了權勢,甚至還想插手監察院!